“我想见见荀先生。”迟玉说:“我有话对他说。”
(下)
放下手机,荀慕生双手交叠,沉默。
方才周晨钟在电话里说,迟玉想见他,可以的话请他定个时间。
他眯起眼,思考这是迟玉的意思,还是周晨钟的意思。如果是迟玉本人的意愿,那么迟玉想说什么。
周晨钟端方正直,责任感极强,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所以应该的确是帮迟玉传话。
荀慕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却迟迟没有点燃,心中疑惑重重,隐隐还有些许不安。
但这不安是什么,为什么会不安,却半分头绪都没有。
他站起身来,烦躁地在书房的露台上踱步。
事情发生至今,已有数月时间,就算迟玉不提出见他,他也该跟迟玉谈谈了。可是谈什么,有什么可谈?
一直以来,他都刻意不去想,消极地拖着,每天去看迟玉一次,有时是两次,没想过迟玉出院后怎么办。
但感情上的牵扯总要有个说法,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他终于将指间的香烟点燃,吐出一片白雾后,与周晨钟约好周六下午见面。
此时才周一,不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而是马上要去外地出差,周五才能回来。
已经挺长时间没管公司的事了,这回的项目是上半年的重中之重,必须亲自飞一趟。
周晨钟没跟迟玉说过荀慕生不愿意帮他治疗的事,也几乎没有提到过荀慕生,但迟玉一次都没在医院见到荀慕生,自然明白荀慕生是不想见到自己。所以拜托周晨钟帮忙时,心中是有几许忐忑的,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所幸荀慕生并未拒绝。
他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紧张。
毕竟要说的事并不轻松,他经过了长时间的挣扎,才下定决心给这一切画上句号。
出差的几日,荀慕生发觉自己病入膏肓,表面风光无限,冷静睿智,内里却总是心火难耐,焦灼不堪。
老是想着迟玉。
这种畸形的想念与日俱增,没有解药。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天亮前翻看手机相册,找到唯一一张迟玉的照片,凝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缓下去。
本来,手机里是有很多迟玉照片的。迟玉帮盛熙广场拍模特照时,他从许骋处要来所有图,存了好几份,后来怨愤到极致,便把照片都删了,剩下的一张抓拍照是漏网之鱼。
照片上的人双手抄在衣兜里,肩膀因为寒冷而微微耸起,看着镜头,脸上有几分惊色。
荀慕生食指与中指在屏幕上划动,将照片拉大,试图在迟玉眼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但拍摄距离较远,摄像头像素再高,也拍不到如此细微的东西。
他沉沉出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想起那是迟玉刚答应他的时候,他说好接迟玉下班,路上却遇上堵车,赶到时迟玉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那是迟玉头一回等他。
他本该立即将车停在迟玉面前,却动了别的心思,拿出手机,打算将等待他的迟玉拍下来。
按下快门之前,迟玉似有所感侧转过身,看向他,看向镜头,表情忽地一变,画面就此定格。
一个荒唐的念头徘徊不去,他想,如果时间也能像画面一般定格就好了。
定在真相揭晓之前。
周六下午,迟玉早早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给自己点了一杯果汁,安静靠在小沙发里。
这地方是荀慕生订的,人不多,挺安静,但又不是绝对安静,不至于让人感到尴尬。
护工和周晨钟将迟玉送来,然后去了二楼。周晨钟蹙眉看着手机,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荀慕生发来消息说日程更改,昨天没赶上飞机,现在刚刚落地,马上从机场过来。
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迟玉有些着急,担心荀慕生不来了,时不时向玻璃门处张望。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做转头、躬身等动作时,伴有程度不轻的疼痛。周晨钟连忙从二楼下来,告诉他荀慕生只是堵在路上了,会来的,别着急。
迟玉并不放心,等得越久,手心的汗就越多。
终于,在迟到半小时之后,荀慕生猛地推开店门,快步走了进来。
迟玉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天知道荀慕生有多急切。
几日不见,从机场过来时,他让司机将车开到最快,双手重复着交握与松开的动作,车在咖啡店旁边停下时,什么都来不及想,立即冲了进去。
与周晨钟约时间时,他本想周六好好将情绪调整一番,滴水不漏、好整以暇地出现在迟玉面前,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日程更改加上航班晚点,他根本顾不得将自己收拾妥帖,就这般匆匆茫茫闯入迟玉的视野。
再次与迟玉对视时,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心脏狠狠紧了一下,然后忽然软了下去。
意识到迟玉正在看自己时,唇角竟然有了上扬的征兆,甚至有种一切祸事都还未发生的错觉。
迟玉只是在咖啡厅等他来接而已,就像那张照片里一样。
服务生送来饮品与茶点,荀慕生近乎贪婪地看着迟玉,似要将失去的一周尽数补回来。
迟玉避开他的目光,将个中思虑全按捺下去之后,终是开了口。
“荀先生。”
很轻的一声,却如一盆冰水,让荀慕生瞬间清醒。
荀慕生眼尾一睁,喉咙又干又涩——面前的人又叫他“荀先生”了,他花了许多耐心与j-i,ng力,才让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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