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还在与死神搏斗。
所有陪着他的人都明白,他想活下来。
迟玉日夜不离地守在重症监护室外,谁劝都没用。队友们知道他俩好得如同手足,文筠甚至多次搂着他的肩,跟其他人开玩笑说:“这我弟弟,谁惹他我揍谁。”队友起哄:“你个孤儿哪来的弟弟!”他也不生气:“孤儿怎么了?孤儿只是没有爹妈,谁规定孤儿不能有弟弟?我俩这么像,不当兄弟说不过去吧!”
生死当前,所有的劝慰都苍白无力,无足轻重。
这次行动是去边境对付境外毒枭团伙,初期比较顺利,擒获了进入南部边境的贩毒头子,并收缴大量毒品和武器,但发回关键情报的卧底梁瀚却失踪了。
铁血卧底,九死一生。所有卧底在被派出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们的战友,却无一例外盼着他们活着回来。
哪怕只有最渺茫的希望。
文筠是前线负责人,从毒贩嘴里得到“梁瀚可能还活着,被其他人挟持出境”的消息时,当机立断,与组里经验最丰富的突击兵沈明连夜越境救援。
人救回来了。
人却牺牲了。
文筠与沈明拼尽全力,挣得的结果仅是让战友在故土咽下最后一口气。而沈明重伤,文筠生死难测。
没有人问值当不值当,就连迟玉也没问。
等待文筠醒来的日子里,迟玉唯一想的便是——为什么我偏偏这时候受伤?
中队长陪他坐在重症监护室外,试着开解:“不要太自责,你是狙击手。”
所以就算你没有受伤,就算你跟着去了,解救梁瀚时,你哥就会带你去吗?他需要的是突击兵啊。
无解的问题,迟玉却固执地认为,如果自己在,一定会跟随文筠,半步不离,替他承受所有伤害。
一个月后,文筠醒了,医生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并未真正醒来,仅如回光返照一般。
队员们去看他,他目光呆滞,竟是谁也不认识了,看向迟玉时,嘴唇却虚弱地动了动,气若游丝道:“迟,玉。迟,玉。”
所有人都哭了,迟玉却像雕塑一般站在床边,一滴眼泪也没落下来。
悲恸凝结于心,若再哭,落下的必是血泪。
只有他知道文筠为什么会唤他的名字。
文筠谁也不记得了,唯独记得的便是他。
当年的话语萦绕耳际——
“不过你这话提醒了我。”
“嗯?”
“得牢牢记住你名字啊,不然你伤心得哭兮兮怎么办?”
文筠确是记住了,却将更加深重的伤痛留给被记住名字的人。
迟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要将他早已脱型的模样烙进脑海,永远铭记。
当夜,文筠在与一身伤痛抗争了三十多天后,安静辞世。
文筠没有亲人,骨灰与遗物暂时保存在大队。追悼仪式后,迟玉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不要命地训练、出任务,几乎不让自己休息。
队友们以为他是想以忙碌来淡忘悲伤,偶尔提醒一句“注意身体”,后来见他整日j-i,ng力充沛,便不再提及。
直到3个月后,他突然在完成任务后吐血昏迷,整个人像青山崩塌一般栽倒,众人才知道他哪里是j-i,ng力充沛。
他在消耗自己,他的身体早已被药物与劳苦耗空。
从检验结果看,他在文筠离开后不久就开始注s,he抗疲劳促兴奋的药物,后来药量越来越大,如今已经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
他随时随地看上去都像打了j-i血。
队友们现在才明白,他是不顾后果,给自己注s,he了过量药物。
中队长极度自责,恨没有早一些注意到他的异常,急切地问医生该怎么治疗,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叹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胜任特种兵的职责了。一般来看,他使用的药物对身体的损害可逆,但不绝对,并且需要慢慢调理。现在他心肺都有问题,可能还伴有性功能障碍,不能再出任务了……”
迟玉在病床上醒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时,唇角牵出一个苦涩的笑。
老天真是不公平,文筠那么想活下来,却终是停下了呼吸,而他不想活了,却偏偏死不了。
中队长扣了扣门,与他聊了许多,关于他,关于文筠,关于转业。
迟玉沉默许久,“也好,我曾经发过誓,文筠不退役,我就不退役。现在他不在了……”
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我也该离开了。”
中队长心痛如绞,“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即便不在队上,你们也永远是我的兵。”
出院后,迟玉回到队中,正式提交了退役申请。
“队长。”他认真地看着中队长,“我有一个请求。”
“这?”中队长听完后震惊起身,“这怎么行?队里没有这个先例!”
“有。”迟玉平静地说:“有的,我知道。”
他已经脱下迷彩,穿着规整的陆军常服,眼中无波无澜,半点生气都没有,“队长,你说过,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你,我就这一个要求,并不过分,队里以前也有队员退役后以一个新的身份生活,我不是第一个。”
“但你这不是新身份!”中队长道:“你是想以文筠的身份生活!”
“他已经去世了。”迟玉淡淡地说,“而且他没有亲人,情况特殊,我以他的身份生活,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你!”
“队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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