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失眠,即使是潜入生死门的第一个晚上,尽管怀有十二分的警惕,最后还是没熬过困意睡过去了。但是昨天,只要她一闭眼,脑中就会跳出风止安最后与她四目相对的情形,如他身后江水那般敛尽光华的双眸,勾人心魂,摄人心魄。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困意,谁知还没睡到一个时辰就被叫起来执行任务。蓝雨萱睁着朦胧的双眼看向窗外,天蒙蒙亮,残星犹存,她苦着脸在心里哀嚎,饶是千般不愿,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妥当,拿起统一配备的七环刀,随着其余七人一同出了大门。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迎面而来,他孑身一人,每一步走得颤颤巍巍。
邹南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两人肩部相碰,邹南一壮汉,连晃都不曾晃一下,可怜了那位耄耋老人,拐杖滚到一侧,摔倒在地挣扎半晌不曾顺利起身。
对此,邹南目不斜视地继续行走,踢开拦路的拐杖,步伐丝毫不受影响。
蓝雨萱步子慢了一拍,生生止住上前扶人的冲动,后面还有人,她若那么做了,身份必然暴露。蓝雨萱僵硬地迈着脚,内心煎熬无比。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行人甚少。
没走出几步,放不下心的蓝雨萱悄悄偏头用余光瞥到一垂髫小儿正蹲下扶起那位老人,她看着面前邹南轻快的背影,怒气止也止不住。
做了错事不仅毫无悔意,还变本加厉嚣张至极,他爹娘是怎么教导他的!
她故作被路上石头绊倒,身子前倾时趁机用胳膊肘狠狠撞向他脊骨。
毫无防备的邹南被撞地趔趄两步,扑向走在他前面的刘明。
蓝雨萱以为刘明会被扑倒在地,然后狼狈的刘明起身后会狠狠踹上邹南两脚然后大骂他一顿。
谁料结果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警觉的刘明迅速侧身右手顺势一把抓在邹南的肩胛骨,五指收紧,硬是止住他的冲势,迫他停住。
邹南左肩剧痛,相比之下背部的疼痛倒显得微不足道,他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在刘明狠厉的目光下垂首低声称谢。
刘明回头望了一眼已走出十步之外的叶魅,暂压下心头的火气,瞪了邹南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去追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叶魅。
一行八人穿越喧闹人群,走过斑驳石桥,踏进十里密林。
往里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叶魅寻棵粗壮大树,身子朝后一倚,开始闭目养神,对其他人不管不顾。
刘明对此早已习惯,这位叶大人生性冷僻,少言寡语,素来喜爱独来独往。即使迫于命令带人执行任务时,也极少言语,浑身上下传递出一种“我并不需要你们,我一个人完全能行,你们不要妨碍我就好”的讯息。
其余人毕竟位不高权不重、武功更不比叶魅,自然没有随性的资本,只得各自找个地方藏身,或在树后,或在树上。
蓝雨萱接住刘明抛上来的饼,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欣赏着日落西山的景色。不得不说,在树杈上观的景确实比树下美多了。
眼见星星一颗颗跃上夜空,他们等待了一天的目标迟迟没有出现。
不说其他人,连刘明自己都不禁怀疑:莫不是收到的消息有误?
他看向叶魅,叶魅正专注地擦拭他的刀,面上不见半点不耐。刘明试图询问,在刀面反射过来的光影中立即缄口不语。
百无聊赖最易困意缠身。蓝雨萱数着星星,不知不觉间倚着树干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时,晨间薄雾未散,头脑还未清醒的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向树下望去,一眼看到了持刀站在树下眺望远方的叶魅,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她向四周扫视一圈,发现除了他和她,其他人均在闭眼浅寐,她注意到他们即使处于浅眠中,抱在胸前的双手中右手仍不忘攥紧了刀柄。
借薄雾掩护,蓝雨萱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叶魅。
她呆在院子里那么久,除了夜间有意潜入探查,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能够正面碰到叶魅,偶然见到他的那三次他不是在习武就是在习武。按她明里暗里探得的消息来看,他该是那个宅院中地位最高的人,但他从不发号施令,也从不参与决策,这些事情全是郑澜一手包揽。而叶魅要做的事情似乎只有一件:完成门主下达的命令。说起来这个门主甚是神秘,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蓝雨萱费尽心思也没探听到丁点儿消息……
一阵急驰而来的马蹄声中断蓝雨萱的思绪,她站起身,透过交错的枝桠向声音来处凝神看去。
来者一行七人,皆须髯大汉,脸上身上纷纷挂了彩,显然之前曾历经数场打斗,如今他们持缰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想必他们的体力快要接近极限,但是每个人面上神情凝重如初,丝毫不敢松懈。
纷乱的马蹄声惊起一众熟睡的鸟儿,睁开眼睛的众人自觉进入作战状态。
纵马急行在最前方的万洪看见树下持刀而立的叶魅时,这一路数次截杀的经历霎时摇响他心头的警铃。他仍保持原本的速度行进,只是余光警惕地盯着叶魅的一举一动。
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的那刻,一直面无表情的叶魅突然动了。
时时警惕的万洪瞬间做出了反应,他两腿夹紧马匹,身子向后倒去。锋利的刀刃堪堪擦过他鼻尖的汗珠,他眉目一凛,再起身的同时抽出缚在身后的宝剑。
在叶魅出手的同一时刻,藏身的众人一齐现身。无论是从树后跃出的,还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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