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又或者是在高山之巅往下瞭望的云海和山峦。无一例外的是上面没有人物,只有风景。
苏留白为这些照片制作了一个盒子,盒子完全密闭,只在上面留下一个凹槽,每一张照片被他塞进凹槽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把盒子放在床边,天天看着它入睡。
女朋友张涛是个会计,每天和各种数字打交道,然后心力交瘁地告诉他她其实最不爱做计算题,当初上了这个专业完全是个错误,她要为这个错误付出很多脑细胞。那时他们已经同居,住在那栋狭小的房子。邻居再也看不见有名牌汽车停在楼下,只有耳聋的刘奶奶时常在他耳边念叨,“小乐还不回来呀。”
苏留白就告诉她“他在国外念书呢,功课很忙,让我替他照顾您那。”
刘奶奶就会扯着嗓子回答他:“让他不要那么辛苦……”
刘奶奶的孙女已经嫁人了,嫁人前心碎地问他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对于这个曾在小区里散布管平安流言的女人,苏留白只客气地递上一个丰厚的红包,上面写着“百年好合。”
女人掩面走了。
苏留白决定结婚后,照片再也没有寄来。
他把装满照片的盒子塞到床下,想到他举行婚礼的时候,上面该一层灰了。
原来的手机有一天忽然故障了,怎么按都是一片黑色的镜头,张涛和他挑了最新的一款,又对着手机捅咕了半天,有一天苏留白接到她电话,发现来电显上是她的照片,她站在一棵树干很粗的老树边,脖子扎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下班前他又在手机上凝视了她的照片半晌,才接了电话,张涛说晚上去新开的一家烧烤店吃饭,他说烧烤不太卫生,张涛就发出清脆的笑声,“跟我在一起你必须学会吃烧烤!我最爱它了。”
四点半,他收拾好东西出门。走到门口,发现前面很多同事纷纷驻足侧目,等他走近时,看见管平安那张常出现在他梦里的脸。
她黑了不少,头发扎成马尾,宽大的白衬衫塞进牛仔裤里,两手背在身后,一如少年时的模样,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
苏留白的瞳孔一缩,提包差点掉在地上。他深深地望着她,这一眼,越过了他半生的时光。
许久,他找回了节奏,缓缓走到她面前,“你还好么,平安。”
管平安眼里噙着泪水,点了点头,“我很好。”
苏留白问:“照片是你寄来的?”
她点头。
“你走了那么多美丽的地方,最喜欢哪里?”
她低声回答:“哪里都一样。”
苏留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这次回来,有什么话对我么?”
管平安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只是想看你过的好不好。”
苏留白平静地说:“我很好。”
她沉默了一阵,苏留白也没有说话,两人就那样看着彼此,试图找出对方脸上多出的碎痕。
良久,苏留白张嘴,“我约了女朋友吃饭,一起?”
管平安“啊”一声,扯出笑容,“不啦。”
“那么,再见。”
苏留白从她身边走过。踩到她脚边一片落叶。
这个季节它萎缩的太早了,本来就苍老褶皱,被踩过后依然萎萎地停在原地。
管平安忽然在转身抱住他,语气悲哀:“别离开我好不好。”
苏留白叹了口气,任她的眼泪浸透自己的后背,“平安,我爱了你十几年,等了你十几年,已经够了,我不能让自己今后的人生继续这种悲哀。”
“这半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走了很久,可不管我走到哪里心里想到的都是你,我恨不得马上见到你,可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留白,这次我真的不会再走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留白的喉咙哽咽了,他转过身体,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哭泣,他默默替她擦掉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干。
“平安,太晚了,张涛怀了我的孩子,我们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他嘴角抽动,眼神轻柔而苦涩,抚摸着她的脸颊,自己也流下泪水,“婚礼那天你别来,我们不要变得那么悲哀……”
他说完,轻轻放下手,最后紧紧抱住她放肆地流泪,她是少年时代唯一的那缕阳光,现在,他完全失去她了。
苏留白将她推开往前走,他听见身后传来她悲恸的哭泣声。即使在管乐去世时他也没听过她这样大声的哭泣。
他等了她半生,不愿拿一辈子去等了。
他本来就是个对于情感十分吝啬的人。
他累了。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那片叶子向苏留白方向追了几步,最后停在路边。管平安看见,它翻了无数个个子,每一面都布满一样的伤痕。
平安,我不可能等你一辈子,如果你嫁给别人,我也会娶了别的女人,那样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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