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习惯吗?”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而她,恍若未闻,依旧呆呆往窗外看。
他随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外面几棵橡树伶仃竖立,份外萧条。
他跪著,再没说话,又过了很久。
她看着窗外,没说话,没转头。
终于,他缓缓站起身,握住她的手。
“妈,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可是她最想要的,亦是他永远无法给的。
关上门的一霎,他清楚听到另一边被硬物击中的震动,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喃喃低语。
他无声长叹。
命运注定了他无法满足她。如今没了张齐,他们母子就连路人也不如。
起码,一个陌生人不会恨他。
20
20、第20章 ...
夕阳柔和无限,美不胜收,管它将近黄昏,片刻的沉溺亦是陶醉。
回家的路上,高胜寒满脑子都是那个已多日避而不见的人。
今天他出院,一切便要恢复当初,她必须大方坦荡。人依然是她丈夫,家依然是他们的家。
她一进门已不由四处张望,不见那人,直往楼上去,在走廊间不经意地瞧了一眼他卧房的方向,再爽快往自己书房去。
她什么也不想,立刻打开电脑看今天林泉寄来的电邮。
许久以来,当她心烦意乱,林泉永远是最有效的调和剂。
然而,如今望着荧光屏上很多很多的字,她一如既往的高兴,心绪却已无法安宁。
门外稍有声响,她便全神贯注,拉长耳朵听,更不由意想某人随时要敲门进来的可能。
过了一会,果然有人敲门。
“太太,你今天要到饭厅用膳还是让我搬上来”
这一年来,高胜寒多半在外与林泉吃晚饭,偶然在家中晚膳,亦情愿留在房内,一来觉得空荡荡的饭厅太寂寞,二来不愿碰头某人。
“我下去吧。”她毫无思索般应答,不愿探究理由。
台上两菜一汤,都是她喜欢的,但扫了一眼桌面,只见一组餐具,忽然没了胃口。
“先生不下来吃饭吗?”
丽莎当场怔住。这一年来,先生和太太几时一起用过餐了?
“先生说他不能吃,他刚才要了杯蜜糖水,中午吃过些稀饭。”
高胜寒即时瞪大眼睛,“还不能吃?那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时岂不变了饿鬼?”
话一出口她已后悔了,这问题她做妻子的该最清楚,若今天接他出院,现在就不必向佣人探究自己老公的病情。
丽莎见高胜寒神情古怪,她从没见过太太谈及先生时是这样的态度,胆子忽然大了几分。
“先生说会好的,叫我不用担心,可是,他病了这么久,现在也不见好啊...”
高胜寒目光一转,果然对丽莎的说话颇感兴趣。
“他病了很久?你怎么知道?”
丽莎眨眨眼。除了那次见过他昏迷,她着实从没亲眼见过他发病,只是偶尔在打扫时听到呕吐或咳嗽声。但他面容憔悴,这根本不难看出来。
“太太,你晚上少回来不知道,先生最近很少晚膳了,我估他不舒服的时候就不吃东西的。还有啊,那天,先生就是在这里昏倒了,我喊了好久他都没醒来,我都哭傻了,还以为他已经... ”
丽莎煞有介事的指著高胜寒坐著的位子,表情甚是丰富。
高胜寒一时不懂如何过滤丽莎的话。他晕倒家中?她怎么不知道?
“那时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丽莎又怎会不记得?就是那一夜,她太太一家在客厅里吵得天翻地覆,那位高老先生还动手打了太太,比看电视剧还惊心动魄!然后,大风大雨,先生扯著她到处找太太。隔天,她已经回菲律宾了。
“对不起,太太,那天之后我没机会跟你说。其实就是,嗯,就是太太跟老先生吵架那天...” 丽莎支支吾吾,不敢再提起那日的事,见高胜寒没阻止,才怯怯的把话说完,“那天我买东西回来,先生已经不省人事了,后来他醒后叫我车他去那个餐厅,然后,然后你们回来吵架,你就跑出去了。先生整夜都好担心你啊,拖著我四处找你,酒吧啦,公园啦,在街上又晕了几次,吓死我了,还有啊,我见他好像呕血了,这么大的碗啊...”
丽莎戏剧性般忆述著,不免加油添醋,看着她太太惊诧的眼神,颇觉成就感。
高胜寒整个人都呆了,内心一边欲努力回想那天发生的事,一边欲牢牢锁紧那扇回忆的门。
她双手支额,那些莫名的厌恶感罪恶感又汹涌而至。
莫非,她真的是这世上最残酷不仁的妻子?在医院里,那些不知头不知脑的闲人是这么说,在家里,连自己的佣人都忍不住要替他说话。丽莎不敢说明,但言语之间已满是对她冷酷无情的贬斥,这女孩想必早已看不过眼了。
“对不起,太太,我--”
“没事了,以后出了这种事务必要跟我说,就算先生要你瞒,你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丽莎连忙点头,快快转身干活去,心里份外得意。
高胜寒望着眼前的饭菜,已毫无食欲。
更深人静。高胜寒依然睁着眼,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晚饭之后,她一直待在客厅,毫无意识地看电视,看报纸,看书,坐到凌晨。
她不能自欺,她只望等到顾文怀下楼,等他渴了要找些饮料,最好饿了要吃点东西,然后,她便会很乐意的为他烹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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