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却向来不拿他当仆人看待的。听得夏南星那句话,实忍不住了这才张口的。
护国寺是不远,兄长昏迷病重,差点没命,做妹妹的倒没去瞧上一眼,等到自己儿子成亲了,有用得着夏家财势的时候了,便要让兄长从护国寺赶了过来给寒家撑场子?
真是好没道理!
第二十八章
思萱堂的东次间里,是夏芍药的起居处理家事的地方。靠窗摆着黑漆云头形桌案,夏芍药坐在福寿纹圈椅上,正埋首帐册,核算这一年夏家的进帐。
听得夏南星来了,她借口理事,连面儿都没露,由得夏南天去应酬。
她左首边摆着张描金花卉山水图的多宝阁,对面原本摆着张黑漆彩螺钿楼阁仕女图屏风,后面放着张罗汉榻,待得她累了的时候便稍事歇息。
哪知道今日夏景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听得夏南星携子女上门,不在卧房里歇着,非要跟着夏芍药来东次间歪着。
他在罗汉榻上抱着本书歪着,却还使唤丫头们将屏风挪开,“这样我跟你们姑娘说话也方便。”隔着屏风可瞧不见脸。
夏芍药埋首帐册,头都没抬便丢过来一句:“我耳朵没聋,隔着屏风听得到你说话。”拖了他来看帐,他却打死再不肯的。
这会儿两个人已经熟极,夏景行还耍无赖:“这东西我是再看不会的,就偏劳娘子了。要不为夫替你捏肩捶背?”状甚殷勤。
被夏芍药拒绝之后,他便生这妖蛾子,歪在罗汉榻上也不安生,看一会书便抬头瞧一会夏芍药。
丫头们已经习惯了这两人时不时的斗嘴玩闹,皆抿着嘴偷笑。若是夏景行不在,还敢打趣夏芍药几句,主仆向来是玩闹惯了的。但当着姑爷的面儿,一个个都跟没嘴的葫芦一般,再不肯多一句话的。
素娥见小夫妻俩相处融洽,便指派了丫头们去沏茶端果子点心,还特意弄了个黑漆嵌螺钿花鸟纹的炕桌放在罗汉榻上,将茶水点心摆到了夏景行手边。
夏景行便愈发的滋润了,待得丫头们鱼贯退出,喝着热茶拈块点心来吃,还有闲暇感叹一句:“娘子你生的真好看!”
夏芍药没抬头就能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听着他话音里的戏谑,长叹一声:“你怎不说我生的好命苦?嫁个丈夫连把手也不搭,眼瞧着我算帐累死?”手下算珠如飞,噼哩叭啦的响。
夏景行却作听不见这句埋怨,将书整个的盖在脸上,“以前只知道琴声悠扬,这会儿才知道算盘声原来也煞是好听,听的为夫昏昏欲睡,颇有助眠的功效。”
夏芍药嗔他一眼,待听得他半盏茶没动静了,悄悄踮起脚尖来走过去,轻轻揭起书来,见他果真阖眼睡的安稳,便将藏在身后的狼豪拿出来,在他面颊左右各点了几下,乍一看倒似个麻脸儿郎君,捂着嘴儿又轻手轻脚回去了。
待得她转身回去,夏景行半睁了眼见她肩膀一耸一耸,想是在偷笑,唇边不觉也浮上笑意来,张嘴无声吐出俩字来:“淘气!”
夏芍药还未坐定,静心斋侍候的多喜便跟着素娥进来回话,夏景行假作个梦寐之态,翻了个身背向书案,似又睡了过去。
夏芍药便率先向门外走去,到得院子里才问:“你不在静心斋服侍着,跑到思萱堂来做什么?”
多喜便回:“姑太太想跟老爷讨银子,为二表少爷的婚事跟表小姐的嫁妆添一把,老爷推说家里的事儿都是姑娘在管,年后他还要去护国寺住着,姑太太便苦劝老爷,不该家里的事情全交了给姑娘,这会儿两人争执起来了,华叔让奴婢来请姑娘,好歹过去劝着一劝。”
夏芍药长这么大都不曾见过夏南天发火,他这人即使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气,窝着再多的火,等回了家看到妻女都是一张笑脸。对着嫁出去的妹妹就更是一张笑脸了。
这会儿他老人家都到生死关头转了一圈回来了,夏芍药实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还能引得他动怒的。
夏芍药放下手头的事情,忙忙过去了,才进了静心斋的门,便听得夏南星在那里哭诉:“哥哥将我嫁到了寒家,自己过起了富贵日子,就将妹妹丢到了脑后。难道就不怕爹娘地下有灵托梦给你?”
夏南天的声音疲惫而震怒:“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家的事儿我再管不了的,只你也别跑来我家指手划脚!”
夏芍药快走几步,也不用丫头掀帘子,自己掀了进去,寒着一张脸儿怒道:“爹爹大病才愈,姑姑就跑到家里来又哭又闹,这是嫌爹爹病好的不是了?”
她过去扶了夏南天,将他往床上去带:“爹爹好生歇着,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你身体好了,才有我的好日子。这才好了几日,哪里受得了气?”
夏南星听得这话,哭的更厉害了:“我统共只这么一个哥哥,难道竟安着坏心,不盼着哥哥好了?不过就是来求哥哥一回,瞧在父母面上,哥哥也该帮我一把的。这会儿我既应了别人这事儿,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夏芍药哪管她应了旁人什么事儿,双目圆睁,已经是要按捺不住赶人了:“姑姑不管应承别人什么事儿,那都是你应下来的,可不是爹爹应下来的。这会子跑到家里来闹,难道姑姑应了要杀人,我爹爹也要帮你去杀人不成?就算是祖父母在世,也没得这个道理的!”
夏南星被侄女堵的说不出话来,旁边寒向荣弱弱替母出头:“表妹,你……不必将话说的这般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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