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所这些干部说得对,在一家里闹起来矛盾,谁都觉得自己是对的,闹也闹不出结果来。倒不如有个夫男会,站在旁观的立场上才能分辨得清谁对谁错。”
他这个说法,是把夫男会当成了调解家庭矛盾的一方,而不单单是阻止女人打夫郎的了。不过村公所的干部们仔细想了想,这样倒也是对的,夫男会毕竟是全村男人的联合会,不能只顾着年轻夫郎的权利,也要顾及到年长夫郎的利益。既然解决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才是最终目的,夫男会倒是可以直接参与调解,这样反而比单纯地一味阻止女人打夫郎要更有用。
于是张兴满又详细说了一遍夫男会的作用,包括制止女人对夫郎、孩子动用暴力,也包括和平地调解家庭矛盾。并且说明了,由于夫男会是全体男人的联合会,全村所有中、贫、雇农家庭十六岁以上②的男人都默认加入,平时自愿参与夫男会的活动。
而后,张兴满宣布要选出夫男会的委员和主任,先由群众自荐或推荐产生候选人,然后再用之前临时选举团选村公所干部的方法,往碗里投豆子来选举。
她这么一说,下面的群众都有点儿发愣。之前丘阳的乡亲们不是没见过选举,但大多数人却没听说过什么推荐和自荐,也没听说过什么候选人。之前反正选来选去都是那几个地主,而现在却让他们自荐或者推荐了,原本这些男人就胆儿小,现在更是不说话了。
好在总算不用担心群众一个站起来说话的都没有,因为至少秋穆是给丁凤仙做了思想工作。
果然,过了几秒之后,丁凤仙便站了起来,却没有自荐,而是说道:“我想推荐高如莲。”
乡亲们都反应了一会儿高如莲是谁,而后才意识到那是会才夫郎的名字。会才夫郎就是刚才站起来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在丘阳算是人缘很好的,村里许多男人都认得他。
秋穆听李有河说了,这个男人的妻主李会才之前是个中农,算不上是个好人,染上了抽大烟的毛病之后,很快就因为借高利贷买大烟而把家里的地抵押光了。然而会才夫郎心地善良,倒是没有像三喜夫郎那样故意把妻主饿死,而还是依旧照顾他妻主,一直到有一回李会才不知怎的惹了丘阳的另一户地主而被打死了。
后来会才夫郎的母亲病死了,留下了几亩地也没有女儿来继承。于是他就回去种着,外加织布、纳鞋底来赚些粮食,以养活自己和小女儿。到现在,他女儿已经长到七岁了,也能帮着做些事儿,父女俩的日子虽然清贫,但还算是过得去。
注释:
①按照本文设定丘阳的基本数据,解放前丘阳男性总人口为七百一十五人,其中包括地主、富农阶级男性原四十八人(去掉秋花香以及王高从的父亲、哥哥和弟弟之外,还剩四十四人),应予以排除。
②根据《翻身》记载,当时妇女允许结婚的年龄为十六岁,十六岁以上的妇女应当算作成年。因此本文设定男孩儿同样是十六岁算作成年、允许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个。
☆、第五十八章:选出委员
会才夫郎的人品在乡亲们眼中是没话说的,所以他被推荐当这个候选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倒是丁凤仙直接叫他名字的称法让许多小夫郎觉得新鲜。
按照丘阳传统的称法,由于男人出嫁之后就是妻家的人了,称呼也是按照是谁的夫郎这样叫的。而等到男人的女儿能独当一面了,或是男人的妻主死了之后,也有的会改称为是谁的爹,比如王高从的父亲就被称呼为“高从爹”。但如果是当寡夫的时候女儿还小,又或者没有女儿,则还会称呼他为那个已死的女人的夫郎,比如三喜夫郎虽然当了寡夫,但还是跟着高三喜的名字叫的。
因此,丁凤仙在大家面前叫了会才夫郎自己的名字,反而是不同寻常的称法。有人觉得这样叫不礼貌,显得会才夫郎还是个未嫁的男孩儿一样。也有人觉得这样叫才配得上当什么候选人,毕竟村公所的炊事员何小花,在结婚以后也没有人管他叫“福山夫郎”,大家还是叫他的名字。
丁凤仙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反倒大大方方地对众人解释道:“我是觉得,高如莲靠自己干活儿养活自己一直到现在,说明他比他那个早就死了的大烟鬼妻主强得多,因此应该直接叫他自己的名字。”
他这个解释得到了许多年轻寡夫的认同。之前战乱不断,不管是军阀还是国民党,都在村里征走了好些女人,而留下来的那些男人成了寡夫,辛辛苦苦地做工干活儿养活自己和孩子,真说起来也不比女人种地轻省多少。他们自力更生,吃的苦比那些有妻主的男人多好几倍,然而别人却还是管他们叫谁谁的夫郎,还不让他们改嫁。这可让村里好些年轻寡夫都很有怨气。
然而也有些上了年纪的寡夫提出来,若是直接叫了会才夫郎的名字,不就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妻家,从而有改嫁的可能了吗?这些老爷子家里也有死了女儿、女婿当了寡夫的,当然不希望看到这种可能性的产生。否则若是家里的女婿改嫁了,那家里干不动活儿的老爷子和小孩儿由谁来管?
张兴满觉得在一个称呼问题上犯不着争论那么久,于是便说道:“推荐的时候叫人家的本名是符合礼仪的,而按照以前的习惯叫‘会才夫郎’也没有什么问题,两种称法都正确。”而后又向群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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