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碧兰、八团、大洋莲衣料,笑道:“南边来的?桂姐儿送的?”
月钩儿喜滋滋打开一个黄花梨嵌八宝受天禄首饰盒,露出里头的烧金簪子、翠金花钿、苿莉颤钗等满盒的金银首饰,“姐姐抬了偏房,身边的梯已儿更是体面。头几年姐夫虽也是疼她,到底只是个侍妾,如今成了主子,里头的奴才们自然有眼色,衣料首饰都是拣好的送上。姑奶奶,你看看,以奴婢的眼光,应是扬州城上等的货色了。”
齐粟娘笑着点了点头,“我妆盒里的头面也就是这样了,你看看这盒子里的,和比儿身上的比,哪里会差了去?”
月钩儿笑得合不拢嘴,拉过炕桌边的比儿,“奴婢就是看着比儿身上的在比呢,但凡比儿能上身的,怕不是姑奶奶妆盒里最顶尖的?”
第十三章淮安带来的半叶
quot;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免不了要素净些,好在我一艳奢华,正配得上她。打扮得花一样,方能早些寻个称心如意的人,好生过日子。”齐粟娘对月钩儿笑道:“我已是黄脸婆,这些首饰也就是出客时装装门面罢了。”
月钩儿和比儿都笑了出来,月钩儿一面看着比儿腕上的缠丝玛瑙镯,一面笑道:“姑奶奶比奴婢还小三岁罢?今天才二十,我姐姐如今二十六,来信了还只说自己照镜子,看着似是比在清河时还嫩了些,喜得不行。”
齐粟娘掩嘴直笑,“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莲香来信了,何尝不是这样说?”
比儿轻轻笑着,“奴婢看着,桂姨奶奶最心疼月姨奶奶,又知晓月姨***喜好人物,这樱桃红的八团料子奴婢虽也有一身,远及不上月姨奶奶配这身红。”
月钩儿的凤眼笑得眯住,“当年老娘家里有五六个姐妹,只有她和我是一天卖进来的。那时节我还只有六岁,她九岁。其他的几个都过了十五,梳笼接客了。平日里我们俩吃一处住一处,她的胆儿大,不怕打,时时带着我溜到漕河边上去耍玩,老娘恨得不行。偏偏她心巧嘴甜,把老娘老爹拢住了。后来长成了,模样虽不是最好的,吹拉弹唱却是精熟,老娘只说她是个摇钱树,也不急着催她接客。”
月钩儿放开比儿的手,看向窗外碧蓝的天空,面上带着隐隐回忆之色,“那一年,连大当家到了我们家,她十九岁,我十六岁,陪着连大当家一起喝酒。开先儿老娘觉着连大当家看中了我,把我的屋子都打理好了。没料着最后他梳笼了姐姐。打那晚起,连大当家一连在我们家住了大半月,天天守着姐姐。姐姐悄悄儿和我说,连大当家说了,等天上见了雪要抬她家去。我听了真真羡慕,上头的几个姐姐哪一个不是打熬了七八年,生张熟魏接了多少,才能从良……”
齐粟娘怔怔听着,看着月钩儿眼中淡淡地水波,“……那一日,我还记得,是十月里。时辰快近午,连大船到草堂子后头的集市上,买了姐姐最爱喝的梅汤送过来,连大当家起了身,正和姐姐一起用午饭。胭脂巷云典史府里差人来说,云老爷从德州回来了,有急事找他,请他赶紧去一趟。”
月钩儿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打那日起,姐姐倚在门边,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天上见雪,连大当家来接她家去。”月钩儿微微叹了口气,“以前虽见过客人薄情,到底年纪还小,也没向心里去。自打那时节起,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雪见了雪没了,花开了花谢了,姐姐一日一日瘦了下来,说话做事都没有了以往地机灵劲儿,不说抬她轿子没有来,连大当家的人影子都没见……清河坛口离着县后街又有多远……”
齐粟娘勉强笑道:“好在大当家没忘记她,后来还是抬了她进府……”
月钩儿又叹了口气。看着齐粟娘。“姑奶奶别见怪。奴婢性子直。比不得姐能忍。说话乖巧。莲夫人是姑奶奶身边侍候过地丫头。奶奶抬举她本是正理。只是我姐姐因着这位莲夫人吃了多少委屈?本是一样地命。若是没有姑奶奶撑腰。莲夫人进来也不过是个侍妾。和蕊儿、梗枝、我姐姐平起平坐。谁也不委屈谁。有本事笼住了连大爷。或是生了儿子。都叫一个心服口服。没料着。她进来就是偏房。立时把蕊儿、梗枝压住。连我姐姐进门都被压后了三天。只为了让她风光。”月钩儿垂下眼。用指尖轻轻拨弄首饰盒地苿莉钗。“我姐姐是不消说了。蕊儿、梗枝心里就受得住?再明白事理。都是女人……”
比儿微微侧目。看着齐粟娘有些发白地脸。笑道:“奴婢和连大当家府里地半叶、籽定时常一起玩耍。他们家后宅地规矩。可比咱们家严。”
月钩儿抬头笑道:“你这咱们家。说地是陈府还是齐府?要说是陈府里。半叶和籽定已经算是连府里得宠地。才能和你这陈府地大丫头一起玩耍。”
齐粟娘点了点头。“她们俩是莲香地贴身婢女……”
月钩儿怪道:“姑奶奶怎地不知道?她们俩可是连大当家地旧人。比蕊儿还进门早。七八岁就跟着大当家。和连大船、连大河一样从淮安带过来地。莲夫人在扬州买了多少丫头进府。谁越得过她们俩?你没见着半叶怕连大当家那样子么?那样缩手缩
得台盘。以连大当家地性子还能容得住。不过就是因心。”
比儿笑道:“她如今长大了,灵牙利齿,比女评书还强,在莲夫人面前得宠得很。只是看见连大当家,还是看见老虎似的,吓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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