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复归拿出一枚小酒盏放于圆桌之上,给两人斟满,却只是摆着不喝:“也不知怎地,我最喜爱的孩子,偏偏都是痴情种,竹芒为情所困至今不知踪影,你虽留在万府,但也一刻也不叫我省心。”
趁着寒烟月色一看,万复归虽为一域之主、控元大修,但神色间也免不了疲态,万虚川看得一愣,脸上不由泛出愧色:“罗千帆与儿子乃至交好友,我却偏偏对其妻子生出爱慕之心,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我若是正人君子,给他们母子二人一个庇护之所,再培养千千成人就是,而非乘人之危……说到底都是儿子的错。”
“往事重提,只能伤怀,别无它用,”万复归仰头喝下酒水,将酒盏留在指尖把玩,“好在儿媳已为你孕育一子,宁安根骨极佳,有你们二人抚育性情也必然不会太差,我已年过三百春秋,往后风云变幻,都是你们这些后辈c,ao纵之局了。”
“控元修者寿数八百,父亲依然春秋鼎盛,域主之威,我等望尘莫及。”万虚川语气诚恳,无半分虚情假意,万复归微微展颜,心中却如明镜,提点道:“当今天下,控元境修者几何?你可知道。”
万虚川老实摇头:“此等辛秘,儿子无从得知。”
“不过三五十尔。”万复归重重一叹,语气间颇显落寞,“魔修唯有一域,控元境大修最少,不足两手之数,却个个手段y-in狠残暴,山海两域最为神秘,具体数目我也不敢确定,妖修虽一向进阶艰难,但寿元也强过人修数倍,尤其是上古血脉,动辄便是千年修行,实力强横,未成尊也可与元尊斗!是故人妖界限分明,从不互相掺和。”
万虚川听的认真,粗略一算道:“如此说来,控元境人修约在二三十之间。”
万复归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满嘴苦涩:“今时不同往昔了,我三百二十岁迈入控元境,至今已过五十年有余,却仍滞留初期境界岿然不动,就算是正在飞狐关镇守的六老,虽已入后期之境,但年岁却都在五六百之间,远不及数万年前的修士,二百来岁便能飞升成尊。”
万虚川思索片刻道:“还有二百余年光y-in,总能踏破这临门一脚。”
万复归长笑一声,语气坚定:“恐怕此生都无希望!神女峰与蒹葭山两位掌门,冉轻窈与方妙,你当六老为何要给这两个小女子颜面放走罗千千?她二人不简单,乃是近来百年唯二突破至控元的人修。”
万虚川骇然一惊,脱口道:“此时为真?从未听说!”
“这二人晋升控元比我还早三十余年,潜力不可小觑,加之性情沉稳,到如今都不曾宣扬于众,何尝不是有厚积薄发,磨砺门众的心思。尤其是这个方妙,她底下有个峰主令羽,百岁年纪已是悟能后期高手,冲击化身指日可待,可怕的还远不只于此,令羽坐下首席高徒,三十未到,至少是顺心中期修为,蒹葭山有此等好苗,何愁不能扬名立万?那弟子不是旁人,正是和罗千千称兄道友的向天游!你当方妙与冉轻窈是白白帮令羽和这几个小辈吗?”
一席话说的万虚川深深沉思,反观自身第二个百岁已过半数,修为不过悟能后期,虽可与大他数十岁的两位兄长比肩,但若与人外人一比较,当真是要羞愧至死了。
见他反思,万复归来意得逞,暗暗点头,再接再厉道:“吴云这人身中炎毒,我暂且看不出他的来路修为,但只要一想罗千千这小子眼高于顶,竟然能看上他,想必也有不俗之处,我最后要讲的还是云深此人。”
万虚川微微抬眉疑道:“难道他也是什么天之骄子不成?”
“修为资质倒很一般,但你别忘了,吴云在飞狐关时,冉轻窈为他诊治过炎毒,却是无解,云深却想出以芝兰玉树入药的法子,若真有效,岂不是说此子医道天分,更在神女峰众药师之上?”
“或许是歪打正着,再者说丹药毕竟还未炼制成功,吴云依旧昏沉不醒,”万虚川自觉这一回父亲有些武断,“据儿子所知,神女峰医术最为高超的并非地母,而是她的小徒弟,人称病仙医的程子苓。”
万复归哈哈一笑,眼中虽有赞赏更多还是忧心:“大错特错,神女峰医术最高明者,乃是地君孙显!冉轻窈昔年脸部受毒重创,正是被自己夫君给医好了。”
万虚川乍然听得如此多事,神色变幻不定,忽而化为一叹:“儿子愚钝,今后必当加倍努力,不负父亲良苦用心。”
万复归却一扫笑意,沉下脸说道:“人立于世,并非为谁而活,高低好坏都是为自己争的。虚川,为父希望你从心底明白想要的想背负的究竟是何物,再为之进取,而非单单只是满足他人的期望。若是那样,你终其一生也占不到顶峰,倒不如学你妹妹似的,一走了之倒也不失为在百态人生中自成一路。”
万复归说的轻松,实则万竹芒乃是他心头死结,万虚川最为清楚,正欲劝解,又听他说:“从前我行事过刚过直,逼走了竹芒,对罗千千也是不管不顾,以至酿成惨剧,悔之晚矣,如今实在不愿看你们三人走至反目成仇的地步。”
万虚川面露苦涩:“可惜就算从前我待他如亲子,他也从不给一份好脸色我,现如今可不是看我如同仇人一般,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尽然,母子连心,罗千千明面上恨她,实则内心渴望尤甚当年,只要你善待宁千影不改,他必不忍心逼你至死,甚至将来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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