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在看着,他必须得秉公办理,不然一个渎职的名号,他是跑不掉的。
是以,操执中立即发签让衙役去传唤陈大夫、花氏、莫氏。
这回是骑马,来回两刻钟,花氏、莫氏、陈大夫,并老相公都上堂做了证词,证明了二十八日的午时至第二日的申时,杜氏确实一直在家,不曾外出。
审讯结束,杜恒言扶着小小娘起来的时候。将小小娘交给花婶子,重新跪下,问道:“敢问大人,我娘一向很少外出,自来秉公守法,不知袁氏有何依据认为我娘与钱员外之死有关?”
杜恒言一边发问,一边看向了袁氏。
县尉不妨这小娘子还会发问,一时讷讷不言,倒是袁氏上前一步对着杜恒言怒斥道:“你娘自来是狐媚子,勾搭得我家良人心心念念着要将其娶入府内!我家良人的冤屈,自是与你娘有关!你一个五岁的小娘子神神叨叨的,莫不是妖人不成!”
袁氏面容有些狰狞,原本倚在花婶子身上的杜氏见她这般对杜恒言,扑过来一双手便在袁氏脸上划开。
待衙役将二人分开,袁氏脸上落了两道血痕,杜秋容脸上也挨了一道,她却丝毫不觉,挣扎着还要去打袁氏。
林老相公嘱咐陈大夫相看一下,上堂将二十八日白日在镇上的事略述一遍,末了道:“官人,童子稚言,杜氏乃是京中杜将军的义妹,岂会愿意自降身份去钱府做妾,袁氏所言,多有妄语,还请官人考量。”
林老相公此番搬出杜呈砚,也实是对杜氏的遭遇看不过眼。
堂外百姓此时才知道杜氏的疯癫竟与钱员外的逼迫有关,一时都不甚唏嘘,纷纷感慨“天公有眼,收了此恶人!”
袁氏捂着脸,郁愤于心,觑着杜家母女,钱其正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美人儿,竟然真的疯了。
钱其正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河里泡了一夜,虽有些变形,可是脖颈上德划口还是十分明显,她娘家兄长爱习武,她也知道一点,这等伤口必不是杜氏这等妇人可以划出来的。
钱其正被害,家中的财帛都是她的,她忍了钱其正这么些年,临到头来,自是要好好出一番郁气。没想到一直任他们钱府欺凌的杜氏忽地有了靠山,害她今日在人前丢丑。
这时一直做壁上观的主薄上来道:“还请林老相公和杜家小娘子息怒,县尉大人只是秉公办案,袁氏新寡,难免心中郁郁,此番传唤杜娘子,是为了钱员外一案,既是已经明了与杜娘子无关,县衙这就派人送回杜娘子!”
林老相公摇手道:“无妨,我顺道带回去便成。”此时老相公也是看出来,衙门里的人原是与袁氏沆瀣一气的,此番若不是他仗着身份为杜氏辩解,恐怕杜氏母女二人,今日必有一难。
及至上了林家的马车,杜秋容望着杜恒言,像是不认识她一般,杜恒言一直抱着她,急道:“娘,娘,我们回家了!”
杜秋容伸手摸着杜恒言的脸颊,耳垂,鬓发,忽地抱着杜恒言的小身子,埋头呜咽起来,哽咽地喊道:“小娘子,小娘子!吓死奴了”
马车上林承彦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蜜饯,塞到杜氏嘴里,道:“甜的,你吃!”
正在哭闹的杜氏,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林承彦对着阿言露出一个笑脸。
一行人到杜家门前,下来的时候,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农妇打扮的人,一手挎着一个篮子,一手牵着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眼睛怯怯的,躲在她娘身后。
看到他们上前,那农妇道:“杜娘子,家里的枇杷好了,送些给你尝尝!”
杜恒言这才发现这妇人手里挽着的是满满的一篮子枇杷。
***
杜恒言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竟然还有地租给了佃户,她一直以为她娘就靠着绣活度日。
若不是今日那沈姓的农妇送枇杷上门,她真的以为,她和娘除了这四间大瓦房,一无所有。
可既是有地能收租子,为何她家中的米都不足以果腹?可纵使如此,杜恒言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雀跃,只有有地,她卖一些,也足够撑到她长大养活娘的时候。
可是目前娘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家中有多少地,地契在哪儿。
杜恒言一夜没睡好,第二日一早乘着娘还没醒,跑到莫婶子家,莫婶子正在淘米做饭,杜恒言看了一下,约有半斤米,十分羡慕地道:“婶子家好多米啊!”
莫婶子笑道:“婶子一会给阿言烙张鸡蛋饼子吃。”
杜恒言脸一红,道“婶子,我听慕俞说,若是我家有地,卖一些,就够我和娘买米了!”
莫婶子盖锅的手一顿,看着杜恒言道:“阿言要卖地?”
杜恒言眼睛一亮,“婶子知道我家有多少地吗?”
莫婶子怔怔点头,道:“当初杜家阿翁确实留了二十亩地给你娘,可是这些年,都被钱员外一点一点地霸占了,昨个给你娘送枇杷的那户佃户,是因着租种的地和我家的毗邻,钱员外没法子下手。”
莫婶子看着五岁的小娘子,心里微叹,这些年阿容也曾将钱员外告到县衙,可是县尉被钱员外收买了,愣是将钱员外手中的伪契认为真契,将阿容手中的真契认为伪契销毁了。
后来阿容也不敢再上衙门,怕手里的真契都被销毁了,只等着换了县尉,再告上衙门,谁成想,她越是忍让,钱员外越是胆大包天,竟打起了让阿容做妾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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