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婆家?”
杜婉词两只手提着裙裾,露出里头鹅黄色缎面的粉底翘履鞋,面上香汗盈盈,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杜婉词脸上的惊慌,太过明显,杜恒言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只道:“没有的事,倒是婉婉,是谁在你跟前嚼舌根子?我的亲事,势必要告诉伯母一声的,你若不信,不如去问问你娘?”
杜恒言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看到了她身后跟过来的女使翠微和于妈妈,眼神微微落在于妈妈闪烁的眼上,心里微微了然。
杜婉词见她说的坦然,心里的躁郁稍稍平息了一点。这才觉察到热,掏出绣着一对蝴蝶的绢帕,微微拭了脸颊,缓了声气道:“若是真的,我本是准备来为你贺喜的,你我姊妹一场,也盼着你落到好人家去!”
杜恒言心内微微冷嗤了一声,咧嘴一笑道:“京城最好的儿郎都是仍着婉婉挑的,这般话,我可就不学舌对着婉婉说一遭了!”
杜婉词一怔。
杜恒言却是带着紫依错开身子,转到了另一条小径上,朝西南边去了。
二月的天,柳树已经开始发芽,露了点点嫩绿色,垂荡在湖面,一年又一年,日子这般地快,转瞬她也要找婆家了。
湖面游过来几只锦鲤,摇着红色的小尾巴,游得十分欢快,湖底的荇草悠悠地荡着,杜恒言忽地想到那一年避暑山庄她们几个小娃一起看锦鲤,大皇子落水,杜婉词喊了一句“你竟敢推大皇子入池里!”
如果当时不是张宪,她这条小命,怕是一早就堪忧了。
杜恒言随意地捡了块湖边小径上的鹅卵石,扔到了湖里,望着上头一圈圈荡起的涟漪,她什么都没做成,却是要谈婚论嫁了。
紫依在后头跟着笑道:“主子,奴婢漂个石头给你看看好不好?”
杜恒言讶然地回头,“好,你试试!”
紫依捡起一块石头,斜斜的掷出去,“一,二,三!”石头在水面荡了三下,才沉了下去。
杜恒言笑道:“紫依,你什么时候练的?”
紫依见她面上有了笑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道:“奴婢小时候在家中学的!”
杜恒言见她面上娇俏,一双娟细的柳眉,微微扬起,眼睛却十分恭谨,忽地问了她一句:“荣延院的墨林,是不是总往我们明月阁跑,我听说,是看中了紫云?”
杜恒言的眼中,一片清明,显然一早便知道了这些事儿。
紫依眼皮一跳,面上立即涨的通红,忙跪下道:“求主子责罚,奴婢不该给明月阁惹事!”顿了顿,声如蚊蚋地道:“不是紫云,是奴婢!”
“哦,竟然是你?”杜恒言眼中闪过一点笑意,其实她一直很喜欢荣延院的这个小厮,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把他弄过来。既是和紫依有情分,用着倒也算放心。
对紫依道:“起来吧,是你,我还更欢喜!”
这话却是明显将她和紫云分了生疏远近。
紫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杜恒言:“主子,紫云?”
杜恒言道:“紫云啊,先让她在府中好些歇着吧,过些日子,让她出府吧!”
来了大赵国这么些年,她对草菅人命一事,竟还有些做不出来,紫云那一日里,明显是看中了慕俞,这些日子在明月阁中养尊处优的,诸事托给紫依做,俨然是明月阁半个小娘子。
以往无事,紫云倒不显得什么,现在,倒开始蹦跶了。她若是想做点什么,明月阁的女使,倒要好好换一换。
***
夜里头,洗漱完,元氏让女使和凌妈妈下去,对着一旁看着书的老头子道:“今个阿言和我说,婉婉看中了张家小衙内!”
杜太初手中的书,“嘶拉”一声,被扯了一块角,一边皱着眉心疼书,一边又问道:“此事属实?”
元氏叹道:“我也不知,阿言倒是言之凿凿的模样,我想估摸是假不了!”
见自家老爷也皱了眉头,忍不住又道:“虽然同是孙女,我私心里更偏疼阿言一点,这回又是张家小郎君自个看中的阿言,他若是看中的是婉婉,我也就不说了,可是,他看中的是阿言啊!这是阿言的姻缘啊!老头子,这一回,即便是圣旨,我也不想再委屈了阿言!她肃王府势大,这些年坑的我们还不够吗?”
元氏想起死在自己跟前的秋容,眼泪便掉了下来,“老头子,这府里,我们也别住吧,带着阿言回明月镇吧!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稀罕!”
杜太初拍了拍老伴哭的打颤的背,缓声劝道:“老婆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荣华富贵不稀罕,儿子、孙子还要不要?莫急,莫急,会有法子的。”
元氏擤了鼻子,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过些日子,丹国的使臣便要到了,肃王府闲得下来?”
元氏一想到这些年的糟心事儿,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后悔当年让呈砚去从军,平白惹了这么一个祸害。倒不如一家人守在一处本本分分地过日子。
杜太初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第39第
一早,紫依服侍着杜恒言洗漱好,刚在黄花梨五屏风式喜上眉梢镜台前坐下,琉璃珠帘又被轻轻撩起,带着一阵淡淡的苏合香,紫云笑着走过来,问道:“主子,今个奴婢给您梳一个百花髻可好?”
杜恒言从铜镜里头看着她今个着了一身绿襦裙,外头套着一件半臂对襟绯色褙子,襟口绣着两排繁复精致的缠枝花,褐色的枝上头挑了嫩黄色的小花,一朵一朵,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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