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这栋办公楼二楼的走道,杨卫平下意识地左右观望打量了两眼。
走廊打扫得很干净,没看到一个人影。只有两溜门墙上挂着的办公室标牌。
左侧第一间,正是红旗公社办公室,房门虚掩着并没关紧。
杨卫平信步走了过去,透过门隙看到里面有个年约五十来岁,穿着深色衬衫,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头发谢顶的中年男人,搭在二朗腿,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
在房门轻轻敲了两声,杨卫平不失礼数地问道:“请问郑主任在吗?”
中年男人闻声扭头转望门口,抬下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下划拉了一下,翻着眼瞅了瞅,“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郑主任,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谢谢。”杨卫平推门而进,从容自若地走到郑主任面前,掏出香烟,拆开递出一支给对方,“郑主任,您先抽支烟。”
“大前门,好烟啊!”郑主任呵呵笑着也没跟杨卫平多客套,顺手接过,就着杨卫平划着的火柴就烟点上,用力吸了口,“小伙子,说吧,找我什么事?”
杨卫平自己也点了支,然后很自然地将手里这包只抽了两根的大前门香烟搁在办公桌上。
“我是上岭村插队知青,杨卫平。刚才在供销社想买点材料纸,但供销社总共才十本,郑大婶说想要多买,得经公社开具介绍信,去县里的印刷厂订购才行。所以,郑大婶让我来找您帮忙开一张介绍信。”杨卫平不卑不亢地直接说出来意。
“十本材料纸都不够你写?”郑主任很是意外地放下手里的报纸,望着杨卫平问道:“你这是打算写什么材料?”
“不是写材料,而是想写一些方面的小说,散文之类的练练笔。”杨卫平叹然说道:“我们这些知青的业余生活太空虚了,不给自己找点事兴趣爱好,这日子,太难熬了。”
“年轻人有创作方面的兴趣,是好事。”郑主任显然对这方面的话题比较感兴趣,用赞许地点头说道:“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当作家的梦,只是现实和梦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写起来容易,想发表,出版,不是件易事。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在创作的过程中,保持一颗平常心,这对你的创作之路很有好处。”
听得郑主任这么一说,杨卫平心中一动,莫非眼前这位长者以前有过出版失败的经历?能胜任办公室主任的人,一般都是能写能画,最起码也得能写能说。
想到这点,杨卫平顺着对方的话恭唯道:“郑主任,多谢您的指点。想来您以前肯定是创作和发表过不少大作吧?”
“那都是老黄历啰。”郑主任似乎很愿意跟人提及他的往事,感慨地叹然说道:“想当年,我还得到过郭沫若老师和巴金老师的指点呢!文章倒是写过不少,也曾经在省报上发表过一些。只是后来特殊时期开始了,不敢再写了。我家里现在还有几百本我自己掏钱出版印刷的一部小说,新华书店不给发行,没名气的作品哪有人买啊!除了拿来送人,大部分书只能留着将来跟我一块带进棺材埋进黄土里了。”
可以自己掏钱出版印刷?!这个信息对杨卫平而言,简直太意外了。难道这个时代的作家也能自己花钱出书,自己包销?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也有机会在明年狠狠的搂一?
“郑主任,您的意思是说,作家可以自己花钱出书?”杨卫平试探着问道。
“只要政审合格,作家对自己创作的作品有信心,愿意全部承担发行方面赔本的风险,当然可以了。”郑主任点头答道:“出版社出书,也是需要盈利的,他们一般只会承接知名作家的作品。对于那些愿意自费出书的作家,他们在政策方面也会适当放宽。不过,小杨啊,自费出书的作家,没有一个不是把多年的老本都变成了一大堆无人问津的废纸,收在家里让虫蛀鼠咬,血本无归啊!”
杨卫平右手轻微的颤抖着将中指和食指夹着的香烟凑近嘴边用力吸了一大口,这个消息太重要了,由不得杨卫平心里不激动难耐。
如果郑主任的话得到证实,那么,杨卫平将来只需要想办法从随便哪家出版社购买一个书刊号,到时候自己找印刷厂排版印刷出来,压根就不用担心印出来的《新编数理化自学丛书》会没有人买!
界时赚到手的可不仅仅是百分之十的版税,完全有可能实现最少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甚至更高!
与郑主任就创作方面的话题聊了约摸半个钟头,杨卫平用一包大前门香烟的代价,不仅换来了一张针对金南县五一印刷厂开具的介绍信,而且得到了一个价值万金的重要信息。
将介绍信收好,杨卫平辞别了热心肠的郑主任,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红旗公社办公楼,刚出公社大院的门口,便看到何国栋和周援朝在右侧不远处的树荫底下,坐在那辆独轮车上,人手一根香烟,一边抽着,一边低声聊着,时不时地转头朝公社大院之边瞅两眼。
看到杨卫平从大院里神彩飞扬地小跑着出来,何国栋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下一扔,抬脚踩了两踩,乐呵呵地笑道:“卫平这小子肯定是遇了什么好事,你瞧他那精神劲头,比过年吃肉还要兴奋。”
“国栋哥,援朝哥,你们怎么没走啊?”杨卫平满脸满眼都是那种难以掩饰的喜悦,笑逐颜开地朗声问道。
“当然是等你小子一块回。”周援朝扬声答道:“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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