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华山时,她常讨好于他,这份欲语还休的少女情怀,他心中深知,只为这个缘故,本以为将来两人总是要在一处的。何况师尊一向对两人十分疼爱,等到她年岁长成,自然必会为他们缔结姻缘。
此刻怎料得到往事种种,皆已成空,刹那之间,一颗心宛如寒冰冻结,更无半分暖意。
思潮起伏之际,那白衣人悄没声的欺近身来,在他胸前深深地印了一掌。
杨篁措手不及,被他重重一掌击在胸口,“哇”的一声,口中鲜血狂喷,眼前瞧来,一片模糊。
隐约听到莺七颤声喝道:“霄衡哥哥,你怎么了”
那白衣人却是微微冷笑,森然道:“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对我施以偷袭。你帮我,还是帮他?”
莺七一个劲儿摇头:“刚才是师兄不对,但你……你也不能伤他。”
杨篁听她维护自己,心中勉强一定,极力调匀气息,忖道:“传说‘灭’境中幻象凝如真人,莺七修为不足,被他蛊惑,那也寻常得紧。”
趁着那幻象和莺七争执,蓦地毕集周身真气,聚于指掌之间,光芒蓬然怒放,呼啸着向那幻象拍至,刹那之间,风雷之声大作,压倒须弥幻境里响彻不休的呼啸。
莺七认得这是师尊所授的绝技“万壑春雷”,击敌必杀,无一失手,不由得惨然变色:“师兄,你怎敢……”
话音未落,她蓦地顿住,瞠目结舌。
眼前白衣人水纹般波荡片刻,忽的消散开来,倏忽不见,唯有眉梢间一抹古怪的笑意,久久缭绕在她心上。
杨篁喘了口气,叹道:“师妹,这不过是须弥幻境里的幻象,虽然看着栩栩如生,却并不是真的霄衡,你莫要误会。”
幻象既消,莺七心头一清,反应过来,心惊道:“这幻象怎能如此真实?我险些儿便被骗了。”
杨篁微微一笑,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半晌说道:“走罢,咱们去找师尊。”
两人并肩而行,向前走去。
经此一战,莺七对须弥幻境多了十二分的惧怕和戒心,步步行得迟缓,东张西望,生怕自己又被陷入幻象之中。
饶是杨篁心怀郁郁,见状也不禁哑然失笑,安慰道:“我在你身边呢,师妹不必害怕。”
行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所在。
天上稀稀落落的点着几颗星子,甚是晦暗,四处阴风怒号,怪异之声此起彼伏。
两人对视一眼,均生戒备,前方有人凄声道:“长安,你怎么不等我?”
莺七耳廓微动,脱口叫道:“师尊!”
前方那人一身玄青衣袍,身形颀长,乌发如瀑,只看背影,便知定是师尊无疑。她害怕又是幻象欺瞒,蹑足不前。
那人却浑然不觉两人到来,黯淡星光折射出清俊的面容,满是凄恻哀伤之色,喃喃道:“长安,长安,我终于又见到你啦,可你为什么不同我说话?”
他这么一转身,从他身后悠悠荡荡地转出个倩影来,剪水双瞳里流露出怨怪悲怒的意味来:“萧郎,我在这黄泉上等了你好久,你却始终不来。”
那人叹道:“当年你逝去时,曾对我说,要我好好活着,我便遵守对你的承诺。长安,若你要我来黄泉陪你,只需你一句话,纵是九幽炼狱,萧某岂会皱一皱眉头?”
那倩影秀眉轻蹙:“我不信你这般言语。”
那人怔怔凝望着她,大声道:“你要怎样才肯信?”
那倩影咬着珊瑚也似的朱唇,蓦地一笑:“我要你献上你的心。”
杨、林二人见这正是被困幻境的师尊,心中惊怒,眼见师尊伸手向胸前探去,不禁双双失色。
师尊看似浪荡不羁,但却是个极痴情的性子,他对长安情深一往,数十年来不减分毫,此刻重见伊人曼妙身影,心潮激荡之下,比起莺七师兄妹二人,更加容易陷入幻觉之中。
第49章
穆长恭虽然凉薄,但对他人心情的把握,却实在高明。他深知萧君圭此种心情,设套一试,一个无敌于江湖的大宗师竟然深陷幻境,无力自拔。
杨篁顾不得别的,疾奔上去,喝道:“师尊,清醒过来!”掌如繁花纷放,向着那倩影重重一击。
那影子微一波荡,瞬又恢复原状,仍是对着萧君圭巧笑嫣然,似嗔似乐,一派妩媚可喜。
杨篁吃了一惊,却见萧君圭转过头来,双目寒如冷电:“你敢伤我的长安?”
杨篁茫然不解,忖道:“莫非是到了‘道’境?相传此境中幻象击而复聚,极是难缠,这……这……”
眼前萧君圭却不容他分神,“呼”的一掌拍来,掌未及身,已有惊神之势。
杨篁无奈,知道师尊一招一式,皆有千钧之力,万万受不得他一掌之击,只得举掌相迎。
一师一徒彼此拆招多年,知根知底,此刻萧君圭为情所困,下手却是更不容情,两人出手均快,疾似闪电流云,顷刻之间,百招堪堪待尽,胜负却一时难决。
那倩影只是含笑旁望,眉梢眼角,流泻出欢悦而又哀戚的神色。
莺七在旁急得连连顿足,但自知本事低微,无法上前拆解这对师徒。眼前两人均是她极珍重之人,她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拳来足往,霎时冷汗直流,一颗心如堕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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