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狴虽对蓝翼巨龙兽颇为不满,它主人却很喜欢,去厨房取了一大块肉来喂这大家伙,它一口吞下,眯着眼睛对莺七友爱地打了个呼噜。
萧君圭不知从哪儿踱了出来,负手瞧了蓝翼巨龙兽片刻,饶有兴致地笑道:“上古之时,此兽肆虐大荒,令天下黎民苦不堪言,后来惹得上古神帝震怒,出手将之诛杀殆尽,不想如今还剩下一只,有趣得很。”
莺七听他说上古故事,顿时两眼发光,扯住他要听详细的版本。
萧君圭活了一把岁数,腹内典故所知极多,见她扯着问神帝的往事,便闲闲道了几句。
相传上古神帝一生征战八荒,威名赫赫。但神帝后来为了救神后的性命,不惜以身献祭,就此仙逝,如今兜兜转转千载岁月,早已不知当初的神帝转世成了何人。
他说得正高兴,慕府上一个小厮来传了消息,说是大秦城主和城主之弟亲登府邸,来和小姐成婚。
萧君圭听得怔了怔:“城主之弟?”
莺七也不觉一愣,望向师尊,意示询问:“是……是师兄?”
几人逶迤来到花厅之上,只见慕漴陪着两个人相聊正欢。
座中一个男子二十八九岁年纪,一身暗紫衣袍,衣袂垂地,斜飞的双眉透着阴沉诡异的气息,另一人比他小着几岁,青衫欲碧,风神似画,目光中隐隐流露出可挹的清愁。
莺七脱口叫道:“师兄!”
心下又惊又奇,那日伏羲崖上一别,师兄始终未见踪迹。杨篁一身绝技独步江湖,她和师尊都不怎么担心,不料他此刻竟陪着穆长恭出现在慕府之中。
穆长恭微一挑眉,站起身来,唇角逸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来:“原来是萧前辈、霄衡公子和林姑娘,相别多时,能在此刻重逢,真叫长恭受宠若惊得很。”
言下居然甚是坦然和气。
莺七睁圆了一双俏眼瞧着他,惊疑不已。
后者拱手道:“当年萧前辈救了我幼弟的大恩,在下都记得。”
萧君圭似笑非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含笑对视,若有火星四溅,穆长恭的眼光沉沉如黑潭,不见一丝波澜,师尊一双眼却是澄澈空明,宛若秋夜冷泉。
慕漴小奸巨猾,甚是会看眼色,见状忙唤小厮摆上一桌上好的酒菜来,为远客接风洗尘。
宾主团团坐定,萧君圭两盏花雕入口,便忘了同穆长恭计较彼此恩仇,一心一意地和赵伯雍比拼酒量。
散席后莺七拉了杨篁问:“师兄,你怎地却和穆长恭一起来了?”
青衫的男子素来温文的神色中莫名带了一抹孤寂,笑得悬崖孤竹般落寞:“师妹,他是我的兄长,我跟随他,本是天经地义。”
莺七怔然道:“可……可是你说,你曾经是大秦城应该继承城主之位的嫡子,被师尊救上太华后,便将前尘往事尽都忘却……”
杨篁略一沉默,蓦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前是我误会兄长了,他虽觊觎城主之位,但对我极为疼爱,几乎视为性命,刺杀我的事,也并非他指使。”
杨篁之母是上一任大秦城主的正妻,穆长恭之母则是他的妾室沧云。
沧云外貌柔弱,却具果决冷酷之心,生下庶长子之后,便一心要为他谋一个好前程,数年后出生的嫡子穆篁便成她的眼中钉,一意谋划要除掉他。
穆长恭和这幼弟的关系却好,少年时常常带着杨篁满山遍野地游玩,在漫长的岁月里打下深厚的情谊。
他生来性情凉薄阴沉,不知何以,对这个并非一母同胞的弟弟,却爱之甚深,处处呵护。
杨篁十一岁的时候,被沧云安排的死士刺杀,那时他不通武功,肩头被刺了一剑,本无幸理,但太华山师尊凑巧路过,见状慈悲心发作,随意散漫地挥了两下手,便送了那些死士去和阎罗亲近,又随手治了少年的伤,将他带上太华山来。
许多年东流水一般过去,不想他终于还是回到兄长身边,是耶非耶?
往事弹指即过,如今说来,只觉漫漫如烟,浩渺难尽。
第47章
莺七怔怔听罢,回首处却见厅外独立了一袭白衣,凉风鼓卷,斯人神色冷寂,仿佛昆仑山上的一尊雪人。
出门打量他片刻,她斟酌道:“你在吃醋?”
霄衡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有自信是好事,过于盲目只怕不大妙罢。”
次日清晨,晓日初升。
霄衡推开房门,屋外笑盈盈站了个绿衣少女,手里捧了一个装满食物的木盘,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一缕阳光斜映在她的脸颊上,折射出斑斓迷离的光芒,他不由得怔了怔:“莺儿,你起得这么早?”
莺七进得房来,放下木盘,抿嘴一笑:“快来尝尝,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霄衡拈了一枚玫瑰香蜜糕,入口清甜酥软,赞道:“甚是美味。”
莺七嫣然道:“我想着你爱吃甜的,便跟慕府的厨子学了几味点心,你既喜欢吃,便多尝尝。”
霄衡见她说得轻巧,但木盘中的点心无不分外精致,知道她必是一早就起来准备,心下感动,握住她的素手,柔声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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