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严峫,”尽管车灯仅能照出方寸之地,江停瞳底却仿佛有一层平静柔和的微光:“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
“其实在情绪感知方面存在问题的不仅仅是闻劭,还有我。”
严峫怔怔盯着他。
江停手极其冰凉,但掌心却干燥无汗,仿佛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灵魂深处坚定、平稳的力量。
“我整个少年乃至青年时期,都怀疑自己有某种情感障碍。我没有家人,不想交朋友,对爱情全无触动;工作后我对手下没有任何个人关心,对上级只是有事说事,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情在我看来都不过只是义务。我把自己隔离在了所有社交关系之外,所有已知的人类情感中,我唯一能切身体会到的,就是憎恶。”
江停顿了顿,说:“我憎恨吴吞,厌恶被控制的自己,我想摧毁他们蜘蛛一样无处不在的利益网,除此之外心里几乎没有其他感觉。”
严峫竭力压抑,但还是忍不住鼻腔中的酸热,他反握住了江停的手。
这紧促的交握似乎能传递给江停更多力量,他笑了笑:“直到我遇见了你。”
吉普右侧靠近山壁的那一边,坍塌石碓正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仿佛正预示着前方不同寻常的路况。
汽油越来越逼近底线,警示红灯不断亮起。
“如果我在年轻时遇到你,也许很多决定命运的细节也会就此不同,甚至我可能会早早就开始一段很好的恋爱。但还好我们相遇得不算晚,至少让我还来得及直面以前不敢正视的自己,以及从来不敢承认的感情——我想报仇,不是出于任何责任或义务,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念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想到我不敢面对的地步。”
江停微吸一口气,他没有看严峫,尾音中有些奇怪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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