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能够继承谢家,给予他爱的人庇护的冷血兵器。
谢停回从头到尾,二十年,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保障冯小姐余生无忧罢了。
“祝棠就是冯小姐和祝先生的孩子,最初我并不知道,要不是祝棠提到纹身,我可能到毕业都弄不明白这一切。”
他见过谢停回身上那半只蝴蝶,因而一听祝棠提到他妈妈身上也有半只蝴蝶,而且还那么巧就在肩胛骨时,谢酌就上了心。
他私下查出了谢停回和冯小姐过去那些事。
他还在谢停回书房私藏的一本书里翻出了冯小姐的照片,照片很新,就最近两年拍的。
这张照片说明了什么,谢酌明白。
谢酌撑着额头低声笑:“二十年,谢停回夜夜和不爱的女人同床共枕,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他用讥讽的语气说:“谢停回真是个天生的痴情种。”
周厌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握了握他的手,谢酌用拇指磨蹭着她手背,一边继续回忆。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李回苏……我当时还对谢停回抱有一丝希望,然后去纹了个身,想试探谢停回。”
连周厌语都知道这次试探的结果,谢停回不仅洗了谢酌的纹身,为了警告他,甚至亲眼看着外人在他背上生生烫出一块伤疤,连一滴麻醉都没有用。
谢酌接着说:“他送我去军队,也不过是因为他执着于冯小姐那位军人丈夫,祝先生。”
周厌语心里重重一沉,最可怕的猜测成了真。
谢酌的存在,对谢停回来说,果真只是一件冰冷的兵器,他从未将谢酌当成过亲生儿子,他的执念,全压到了谢酌肩上。
周厌语感觉心口闷得难受,她想说,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可是她张不了口,只能任由无形的刀子,从她心口一刀一刀地划过。
谢酌不以为杵:“谢家人从不在李回苏面前提起冯小姐,谢停回又截断了李回苏和冯小姐见面的所有机会,李回苏一直被蒙在鼓里。”
“去年十二月,一场车祸,祝先生去世了,冯小姐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谢停回为了照顾她,几乎不沾家。李回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大年初三,她拉着我偷偷跟踪谢停回。”
李回苏见着了冯小姐,也发现,谢停回用一种温柔到能滴水的目光望着冯小姐。
那是只有面对此生挚爱才有的眼神,李回苏从没见过他那么望着自己。
她一直以为,谢停回只是天性/冷淡而已,却不曾想,谢停回仅有的热情,全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推门走进了病房,谢停回看见她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皱眉,不太高兴被人打扰。
回去之后,李回苏问谢酌,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酌默认。
李回苏擦了擦眼泪,又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谢酌说,因为她爱她的丈夫胜过爱她的儿子。
一位母亲,那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承受那般多的痛苦,却始终无法搭把手帮帮他,无非是因为对丈夫盲目的爱,她更爱谢停回。
谢酌不怨她,这是他姓谢的代价,应该受的。
“李回苏当晚就提了离婚,其他什么都不要,只坚持要走我的抚养权。”
她想弥补他,他知道。
或许是谢停回少见的愧疚,他最终同意把抚养权转让给李回苏,不顾家族人的反对。
然而谢酌明白得很,谢停回从没打算真正放弃他,毕竟他是谢家唯一一位正统继承人。
“冯小姐知道了这件事,很愧疚,想要弥补我和李回苏,但她其实并不欠我们什么。”
因为从头到尾,唯一欠他和李回苏的,只有谢停回一个人而已。
话虽如此,但人心都是肉做的,谢酌疼了那么多年,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不可能把这一切都当做无事发生。
他不想见到祝棠和冯小姐,人之常情。
谢酌唇角溜着笑,是那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笑。
“离婚之后,李回苏过得很好,反而是谢停回,他助理给我打过电话,谢停回几乎每晚都失眠,有一次睡着了,甚至无意识喊出了李回苏的名字。”
周厌语听了会儿,猛然反应过来,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他……”
“谢停回对李回苏有感情。”谢酌耸耸肩,“这就是报应吧,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着谁。”
可是李回苏已经太累了,不想再和谢停回这个骗子扯上半点关系。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她是这么想的,但谢酌并不这么想。
谢停回欠他的,他总会拿回来,而且还要让谢停回自己送回来。
这些话就没必要和周厌语说了,他喝光牛奶,放下杯子。
“故事讲完了,走吧。”
周厌语还沉浸在那段狗血但足以让她难受的故事里,闻言呆滞地“啊”了一声,下意识问:“走去哪?”
谢酌掸掸袖子,眼里浮着淡淡的笑。
他的心绪已经不会再因为过去那些事起起伏伏了,至少现在不会,那些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累赘了。
女朋友就在眼前,谁还有心思去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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