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只需懂些女红基本,能缝制些闺阁小物即可,不致被未来婆婆问起来无话可答,真正隆重场合要穿的衣裳自有专职绣娘来缝制。
将军夫人出身高贵,自是有专人缝制华贵精美的衣裳。即便如此,她仍对女红倾注了非同寻常的热情,若不是真正热爱,谁会耗费时光与精力在此。
方小镜心中更觉将军夫人与一般的贵族之女本质不同,现在她是实实在在的敬佩,
“想来夫人的针线功夫也必是下了苦功练习。”
将军夫人笑着摇头,
“练习许久,还只停留在勉强能将军做身中衣这一层境界。像宴服这类繁琐复杂费心耗神的,需辛苦方姑娘的巧手了。”
方小镜谦虚回应几句,开始进入正题,
“夫人可有中意的绣样?”
将军夫人将标记好的绣样剪纸找出来,一一列在桌上,分别是山茶花纹,牡丹芙蓉花纹,梅花璎珞纹,她白皙纤手抚摸着山茶花纹,目光饱含深情,
“枝枯叶硬天真在,踏遍牛羊未改香。”
夫人像是陷入沉思,只呆呆盯住那山茶绣样,目光犹如散乱团成的线,缠缠绵绵,欲理还乱。
方小镜未习过诗书,幼时进过几日学堂,能认的字也是屈指可数。将军夫人吟了一句诗出来,直是叫她满头雾水。
她这厢无法答腔正感尴尬,静立于一旁的董大娘叹息一声,抬手拭一把眼角,幽幽叹道,
“孽缘啊...”
方小镜闻声看去,董大娘神色已恢复如初,仿佛刚才哀伤的一声叹息只是梦中所闻。
将军夫人也回过神来,眼角残留一抹忧伤,偏偏还笑着问她意下如何,更添几分清怜哀婉之意。
每人都有深埋心底欲说还休的秘密,方小镜不喜打听别人隐秘,将居中的牡丹芙蓉绣样向上推出一截,
“山茶虽娇嫩明艳,绣样上的花朵却楚楚可怜含羞待放,终究一幅小家碧玉模样,不及牡丹大气堂皇。将军位高权重,夫人作为当家主母,用此绣样再合适不过。”
见将军夫人只凝神思索,沉吟不语,方小镜又劝慰,
“如若夫人极爱重山茶花,将绣样原样缩小,绣成裙边加以点缀,也无不可。”
夫人凄楚摇头,声音极轻,
“算了,将军一向不喜我衣物上绣山茶。”
在方小镜眼里,徐夫人一向美艳风韵,进退得宜,此刻泫然欲泣,又似一朵清丽白莲迎风独立,羸弱可怜。两种韵味在徐夫人身上结合的恰到好处。方小镜认为袁将军一定是一心为国感动了上苍,才赐予他如花美眷,否则凭他一介武夫,如何能遇到这般美妙的女子。
徐夫人与方小镜商定了采用牡丹芙蓉的绣样,又挑了四合如意纹镶在花朵四角,袖边裙边用牡丹绶球花纹点缀。
因徐夫人自觉每日闲来无事,便邀方小镜得空便来将军府,二人一起赶制,进度还稍快些,方小镜爽快应下。
董大娘送方小镜出府之际,又嗫嚅提出酬金微薄一事,方小镜反而宽慰她,自己夫君会赚钱,帮夫人做的这件衣裳只当练手罢了,再者夫人一厚本的绣样集,学费她也不会付呢。看到董大娘愧疚之色减轻了些,方小镜才转身离开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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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牧从将军府出来后,径直回了家。
推开自家大门后,立刻觉得不太对劲,堂屋门大开着,鸡舍下多了碗口粗的一只木笼,赵牧轻轻走近,才发现里头装着两只蛐蛐。
赵牧蹙眉,朝堂屋走去,还有三四步的距离,突然从屋里飞奔出一道黑影,双手捧着什么朝鸡舍奔去。
“唐星楼,你竟擅自闯入我家。”
唐星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呵斥,将手中物事小心翼翼投入木笼,朝赵牧兴奋招手,
“慕兄快来看,我又学会一项技能。”
赵牧顿生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之感,正事还未办成,只顾吃喝玩乐。但他心知唐星楼不能靠打,要靠哄,于是他作出兴趣满满的模样走到鸡舍旁,耐着性子问道,
“什么手艺?”
唐星楼指着脚下木笼,笑得犹如村头傻二狗,
“斗蛐蛐!”
赵牧差点气晕过去。
在唐星楼的再三要求下,赵牧给他的宝贝蛐蛐投喂了两粒米饭,唐星楼才乖乖随他进屋。
屋门刚被掩上,室内一片漆黑,赵牧厉声质问,
“为何突然出现在我家?若是我娘子先一步回来可如何是好?”
唐星楼适应黑暗后,从桌上竹篓里捡起一只柿饼咬了两口,甜得他眉舒目展,
“反正她已知道我,来你家又有何不可。”
赵牧看不惯他的漫不经心,抬腿踢他一脚,
“离我娘子远一些。”
唐星楼满嘴的柿饼还在咀嚼,听了赵牧的话似是被噎了一下,目瞪口呆看着他,紧接着便剧烈咳起来。
看唐星楼咳得面色通红,赵牧才懒懒伸出手掌在他背上大力拍了几下,又将茶壶递给他。唐星楼咕咚咕咚大口灌着茶水,微微平静下来,才开口,
“兄台,你当真了?”
赵牧皱眉看他,眼神中的鄙夷叫唐星楼感觉自己越缩越小,将要缩成一粒尘土时,才听赵牧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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