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眨了眨眼,这下,局面尴尬了。但云爷毕竟是云爷,心理素质那绝对是超一流水平。
只一抬眼的功夫,她就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说辞:“公子也说我是女差官嘛,我是先行到达的书吏,负责笔记。至于验尸查验现场要等知县大人、刑房典吏、仵作都到了,才会真正进行。”
眼见那少年被自己的说辞弄得一愣,云西赶紧转移话题,“那么请问,公子是怎么发现那具死尸的呢?”
少年张口刚要答言,却听到车厢里面又传来一阵铜铃响声。
云西一怔。
车里原来还有人?
就在她错愕抬头时,一个人忽然掀开车帘,探出了头。
“五弟,咱们还没走呢?”那人十六七岁的模样,浓眉毛,高鼻梁,相貌清秀,与少年长得十分神似。
只睡眼惺忪,声音含混,刚探出头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战,摇了摇头,又重新睁大了眼睛,四下望了望,“啊?天都这么黑了?咱们在这耗多久了?”他又看向少年,“五弟,报了案,咱们就先走吧。”
少年拢了拢衣襟,仰头对车上男子说道:“大哥,你赶紧进车厢,刚睡醒就吹风,会得风寒的。我这边马上就好,一会咱们就走。”
车上的男子砸了砸嘴,似乎刚睡醒,神思还没完全清醒,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才有钻回了车厢。
说完,他又看向云西,皱眉说道:“那具男尸不是本公子发现的,那是我家的骑士路经此地,一眼看到异常,驱马上前才发现的。”
“当时周围还有什么异常吗?”云西认真的一一记录着。
“没有,”少年回答的很肯定“发现男子的地方离着官道不远,看男尸的姿态,很像是从官道正在行驶的马车上半路抛下来的。这天儿太冷,路上有积雪浸过,冻得硬邦邦的,也没看到什么车辙印。”
“半路抛下来的?”云西抬头,望着少年英气十足的脸,疑惑问道。
“是的。”少年点点头,看出云西的疑惑,开口问道,“你可是发现什么了?”云西谨慎的抿了抿嘴。然后低下头,继续做笔记,坦率的回答“案情不明,况且还没有进一步查验现场,还不方便讲些推论。”
“五弟···”车上又传来男子拉长尾音,仿若撒娇一般的声音,“咱们今晚就一定要回京城吗?”
云西抬起头,果然之前的青年又探出头来,只不过这一次很听话的戴上了一顶褐色的狐裘皮帽,望着车下少年,嘁着鼻子,嘟着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蓬莱阁我还没看够呢,就半天光景也忒短了,再说这山东可是机关祖师爷墨子他老人家和工匠鼻祖鲁班公输子的故乡啊!多少名胜古迹都没来得及看呢,而且几大名楼,咱们也就只能就近看这一个,就这样草草来,匆匆走,不是太可惜了吗?”
云西心里失笑。
这位明显是位话痨,而且白白长了一番年纪,气质还不如车下这个比他小出五六岁的小朋友成熟呢!
这样一看,到让人觉得,车上的是弟弟,车下的是哥哥。
少年不自觉的又拢了拢大氅,白皙的小脸上一双明眸泛着寒光,他仰头答道:“咱们怎么出来的,大哥你难道忘了?”听闻此言,青年登时噤了声,吸着鼻子,眼眶含泪的望了一眼少年,嘟着嘴委屈巴巴的缩回了车厢。
云西挑了挑眉毛,在心里给少年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一句话就让话痨无话可说,这怼人的本事绝对超一流啊。
就他这个年纪,搁现代那才只是小学三四年级的娃。
虽说现代孩子玩电脑手机,有很多都足够早熟的,但能对一国刑法熟稔于胸,有理有据的质问公务员工作程序,也绝对是世间罕有的。
“那么公子,”云西接口继续问道:“可以叫最先发现尸体的那位骑士出来谈一下具体情况吗?”
少年点点头,朝着身后一摆手,立刻有一名骑士走上前。
云西又将问题问了一遍,那名骑士回忆着说道:“当时路上一眼看到枯草地里躺着一个人,还以为是冻晕的乞丐,我就叫了一声。我家公子听了之后,便令我前去查看,一摸才知他身子都凉透了。”
“当时的尸体是什么姿势?后来翻动了吗?”
“侧躺着,背对着官道,我就摸了他的脖颈,确定已经死透了,就按公子的话盖上了一块车帷,别的什么也没动。”
云西着重记下侧躺两个字,看来之前的少年说被人从车上抛扔下来,的确很有道理。
这时何捕快也走了过来,摇着头,啧啧叹道:“云书吏,尸体是死了两三天的,衣服是新换的,里面都是伤,皮开肉绽的,真是惨极了。”云西目光瞬时一沉。
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这不仅确是一桩凶杀案无疑了,其背后掩藏的隐必然也会深得吓人。
就在何捕快向云西讲着其中细节的时候,从漆黑的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车马奔驰的声响。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由数十只火把组成的火龙队伍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奔来。
不多时就到了他们的近前。
为首的正是骑着快马的符生良,这一次他仍是蓝色锦衣便装打扮,不同的是带了帽子手套围巾,还披了绒布大氅。
他那如玉的面庞,在曳曳的火光掩映之下,更显得丰神俊朗,超尘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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