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豫也是吓坏了,方才一举,师父没有追究已是大幸,如今这般,无论如何也是够的上躲避二字了,可是......他不敢去想暄景郅会有什么反应和举措,是否会按着规矩重来......此刻脑中混沌的他,已经无暇去分心想这许多道理,往前膝行几步,扶着暄景郅的双腿,颤抖着音色道:
“师父,师父…..”
暄景郅握着镇尺的手指微微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念头抬手去抚北豫柔软的发丝,但是,到底也只是心中的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显有任何动摇,或者是情绪的波动。
北豫,这条路,必是艰难的,荆棘,杀戮,你皆要一一经历,将近十载的师徒,为师授你的,是你傲立世间的资本。真正的帝王权术,这风波诡谲的朝堂才是你最好的恩师......
我暄景郅此生已经违祖训,又能伴你走到几时?若来日没有为师在你身后,你必要学会自己去波谲周旋……..
无论暄景郅的心头已经转了多少念头,但在北豫看来,却是师父一如既往的淡定......与说一不二。这般的动作,也不过是亲近之间无意识的撒娇,尽管,自小到大,暄景郅责罚时的一板一眼从来没有商量余地,可私心里总是对师父的信任和骨子里的依赖,而暄景郅与他之间的种种过往,又岂是一句师徒便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暄景郅的沉默,逼得北豫有些脸红,撤回双手,无意识伸好,抿着双唇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该说些何语,那一板,是实实在在的落空,缩回的手,也是明明白白的事实。
沉默的摄人程度,在某些时候,其实是比任何训斥都更加诛心,寂静无响的室内,那没由来的恐惧便被无限放大,就像那窗边金鼎上方盘旋而上的烟雾,逐渐在北豫的心头不断上升,然后,慢慢散开。
“躲?”
终于,随着暄景郅的出声,北豫心上不知间堆砌起来的恐惧没有继续累积,但是一个单音节的问字,也生生逼得北豫浑身一抖。不敢答话,艰涩的字眼卡在喉间,到底也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三寸地。
好在,暄景郅也不在刻意为难,只是用手中的镇尺将展开的双手向上托了托,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重来。”
无意去理会北豫的反应,手中的镇尺点了点北豫的滚边海纹绣样的袖口:“把袖子挽起来,手翻过放好。”
陈述的语句,没有刻意冷淡的语调,没有寻常的温意,北豫却再也不敢有丝毫忤逆,也不敢有字眼再冒出,青紫高肿的双手此刻动起来还是抖得厉害,不曾有丝毫的耽搁,便整整齐齐的挽好了衣袖,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
幼时暄景郅也曾教他习武,不过到底还是从文多些,故而北豫的小臂比一般书生的要结实,比之习武之人却又白嫩些许。没有多余的言语,暄景郅抬手便是一板下去,小臂皮肉到底嫩些,一板下去不到片刻便如面团发酵一般肿起。
“啪!啪!啪......”
没有丝毫停顿的十下落在右臂上,紧挨着第一道伤痕,登时北豫的右小臂便红肿连成一片,翻过北豫右手,在小臂另一面又落下十余板方才绕过右臂。
暄景郅左手扶着北豫的左手,右手手起板落,不间断的十五下落在左小臂之上,登时方才还白嫩的两条小臂便也红肿不堪,北豫已经说不上话来,只大口大口吸着冷气,待到罚过二十余下,左臂的红肿又何止一指。
整个期间,没有言语,没有责问,甚至没有一个眼神,此刻,暄景郅终于挑眉看着北豫,将他双手手背向上并在一起摆好。
“啪!”
贯穿两只手背的最后一下宣告了惩罚的结束,手背到底肉少,这一下便像是打在骨子里一般,看着师父收了镇尺,北豫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这才察觉到浑身的冷汗和双手双臂此刻如针扎般的剧烈痛感。
“今日便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
“定不会了!”
看着北豫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脑袋,暄景郅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北豫
“上药罢。”
前前后后,总也跪了一个将近时辰,膝上早就从先前的痛楚转为麻木,双腿猛的站直,根本毫无知觉,一个趔趄,就往暄景郅的腿上栽去,也亏暄景郅双手稳稳扶着北豫的腋下,否则北豫定是要滚在地上。暄景郅扶着北豫站好,一手拉开书案边的抽屉,取出一瓶青玉制的瓷瓶,一手摊开北豫的双手。
北豫皮肤本生的白嫩,九岁以前亦是千娇万贵长大的皇子,虽后来入了济贤观做了些活计,到底也不过多久便遇到了暄景郅,因而通身的气度,比起如今那位风头正盛的五皇子也并无逊色到哪里去,反而是身在江湖,见惯了世态,比之宫中长大的皇子,北豫身上有多了股旁人学不来的洒脱。
第5章 风雨欲来
常年跟在暄景郅左右,吃穿用度比起宫中也未有不及,到底也是天家的血脉,十年来养的举手投足,颇有些当年暄家大公子的姿态,比之当年的暄景郅,北豫身上的清冷之气更甚,甚至,是多了些冷厉掺杂其中。
不过,那也只是外人眼中的大皇子,暄景郅跟前的北豫,到底是一分扭捏,两分撒娇,一个实打实的少年郎罢了。
北豫双手已经青紫不堪,一双小臂也是通红高高肿起,本还能入眼的手背亦是横贯了一道镇尺的板痕,看着暄景郅熟练的在瓶中倒了些药液,动作轻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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