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就笑了。
“笑什么,说话啊?行不行?”施云晚问。哪怕是跟女儿说话,该有些娇嗔的味道,也会一丝儿不错地施展出来。“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又生我的气……后来想想也有可能,跟男朋友一起,就不要理妈妈了是不是?可是男朋友还是不会跟你一起过春节的呀。”
“不是那个意思。”索锁忙说。她握起手来,看着戒指,“您一女主人,大过年的往外跑不合适吧?再说……严家是不是也得阖家团圆,少了您一个,多扎眼。”
“难得你考虑的周到。不过这个倒不成问题。严家老人都是很开明的……”施云晚说着,也笑起来,“小锁,你有没有觉得你老气横秋的?倒像你是个家长。”
“我就是传说中的少女家长。”索锁微笑着说。她轻轻叹了口气,“别闹啦,严太太。过年就是一个形式,不需要非在一起。年年我跟姥姥过,也都有滋有味的。您要是真想我好好过年,就让我们照老样子过。您顾好您那头家。”
索锁没说,严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家。七头八绪,需要这位继任严太太费神的地方多了去了,她还是不给她添乱的好。
“你真这么想?”施云晚沉默良久才问。
“嗯,真这么想。”索锁说。
“小锁,你现在也太懂事了。”施云晚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有点落寞,大概是因为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有些糟糕。“我满心计划着呢。”
“您这计划我们这通不过,还是免了吧。”索锁笑着说。
“那好,等我过来看你和姥姥的。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施云晚说完,停了停,才问:“小锁,跟小彭相处的还好吗?”
“嗯……还行吧。”索锁说。
施云晚等了一会儿,见索锁没有下文,笑着问:“除了‘还行’,没有其他要说的?”
“……没有。”索锁清了清喉咙,听见听筒里有别的声音,忙问:“您是不是有事?您就尽管忙您的吧,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的。”
“是要去开会。这几天我就出差了,春节前两天才能回来。我们电话联系。”施云晚又跟索锁说了会儿话才收线。
索锁跟她讲了一通电话,竟然累的连手机都拿不住了。她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彭因坦开·房门进来,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从窗子里透进来微弱的灯光,依稀看得清屋内。他马上发现索锁还在睡觉。他直觉索锁不舒服,过去开了床头灯,摸摸索锁的额头。索锁睡梦中被惊动,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知道是彭因坦,含糊地问道:“你回来了……天都黑了?”
彭因坦坐在床边,看她有点不耐地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避着光,很惹人怜爱的样子。他不禁微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可不是天黑了么。打电话给你,关了机。我就猜你一定是睡的天昏地暗的……起来洗洗脸,一起吃饭去。”
索锁还是不动,也没答应,竟像是又要睡过去了。
彭因坦站起来脱着外衣,笑笑,说:“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洗洗澡……洗完了陪你睡,行吧?咱晚饭不吃了。”
他急匆匆的赶回来,早出了一身的汗。索锁的手机打不通,他的第一反应其实不是她的手机没电了,而是她被他中午的举动吓跑了……结束工作愣是一口气跑进屋来看到她在蒙头大睡,才安了心。
“胡说!”索锁这才猛地把头从枕头上拖起来,可是脖颈酸软,一下子又栽回去,手臂兀自挥舞着,“你去洗洗脸就行,我马上起来了……快去呀。”
彭因坦笑着,一路走一路把衣服都脱了,就剩下长裤,在浴室门口跟索锁亮了一下上半身线条优美的肌肉线条……哪知道索锁跳起来去拉窗帘,根本就没理他。他掐着腰站在那里,喊道:“喂,索锁,你给我过来!”
“干嘛?”索锁回身看他,“你不冷啊?快去洗洗干净。”
她说着过来,扯了条浴巾披在彭因坦肩膀上,先进去洗了把脸。看彭因坦悻悻然走进淋浴间去了,她笑着出来关好了门。等彭因坦洗好澡出来的工夫,她把房间又收拾了一下。彭因坦虽然不说什么,他那个爱整洁的脾气她可是知道的。他进门把摄影包、卷筒和背包都放在床上,索锁收拾的工夫,听彭因坦在浴室里喊“索锁你看我下午拍的医院照片吧,省得你等的无聊”。她答应一声,抱着摄影包盘腿坐到沙发上去,把相机拿出来。
彭因坦的相机很好,摄影技术更好。他拍摄的现场图片都像是摄影作品……所以说他要讲究起来,也真的很讲究。尤其,这一组医院旧址大楼拍的,竟然多了几分烟火气,看着画面让人心里很熨帖。
索锁坐在沙发上一张张照片看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到他们事务所去,在大厅里的那些图片,很可能就是彭因坦自己拍摄的。也许当时图片上有署名,她就是只顾了看图,没有留意其他的。
她看着看着,心里一动,把图片往回快速拉动。终于翻到中午在教堂的照片,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虽然只有几张而已,但都在她毫无意识的时候抓拍到的背影和侧影……她默默地看着其中一张自己仰头望着残破的彩色玻璃窗子的,轻轻叹了口气——都说从镜头语言中能读出拍摄者的感情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张照片,也太让人感动了……她手指擦了擦显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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