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常常进出往来不归阁的人,却知道得多些。不归阁虽好,可要讲规矩,若是想寻衅滋事,不归阁有的是法子让你消失得悄无声息。
壇城的这座不归阁,每夜都是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不过这一天晚上,倒是迎来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洛川公子怎么到了壇城?又是怎么想起约在下小聚?”上等雅间内,一个身着藏蓝色劲装的男子对着才刚进来坐下的一位白衣公子说道。
那名叫洛川的年轻公子一身白衣,只在衣袂绣了浅灰流云纹样,他眉眼温润,瞧去却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他听到问话,微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来道:“听闻唐庄主不辞辛苦前来壇城,正好在下游历至此,自然要小聚一二。”说罢,讲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被称作唐庄主的男子见他这般,便亦将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仰头饮尽。
“想不到洛川公子如今也这般豪迈了。”那藏蓝色衣服的男子名叫唐沐非,是建宁有名的暮染山庄的庄主。今日本是洛川着人送信约了他出来,没想到竟是投他所好,约在了不归阁这个地方。
洛川听他如此说,摇了摇头:“非也。在下要请托唐庄主办事,自然要在唐庄主喜欢的地谈。听闻唐庄主每次来壇城,都会来这个地方,想必不会错。”
“哦?”唐沐非听他这么说,一下来了兴致,“堂堂子虚道人的首徒,江湖上有名的洛川公子,会求我唐沐非办事?”
“唐庄主威名远播,这么说可是折杀在下了。”
洛川话音方落,隔间的木门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子要的杏花春好了。”外边是一个姑娘软糯温柔的声音,唐沐非单听这声音便知是谁。
“进来吧。”他知道洛川不到这种地方,故而便做主让人进来。
只听见木门被推开,然后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洛川和唐沐非抬头,就见门外走进一位身着妃色对襟齐腰裙的姑娘。
衣服上绣着团花纹样,却并不怎么明显,不仅不艳俗,反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外边罩着一层天蚕丝,柔软轻透,随着她的步子,好像荡起涟漪。
洛川看到她的一瞬间,眼中闪过难以抑制的震惊。
“许久不见,花辞姑娘还是那么漂亮。”
穿着妃色襦裙的姑娘名叫花辞,她显然和唐沐非甚为相熟,听他如此说,便笑了笑,嗔道:“唐庄主还是那么会说话。今日有客人在呀?”她的眼神从洛川身上飘过,脸上却没有一点波澜。
“这你可猜错了,今日我是客人。这位洛川公子请我喝酒。”唐沐非拍拍洛川的肩,这便算是给花辞介绍了一下。
“这位公子瞧着倒气质不俗。这杏花春是唐庄主最爱喝的,每次他来,都一定要喝这个,洛川公子要不要尝尝?”花辞说着,坐在了洛川身边。
洛川看着她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酒,放到了他面前,一时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来。
“花辞姑娘盛情难却,洛川公子不妨尝一尝?”唐沐非也劝道。
洛川端起酒杯,又看了花辞一眼,她眉目盈盈,樱桃小嘴上嫣红的口脂在烛火之下分外诱人。那种媚,是深入骨子里的,不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而是举手投足,无时无刻不在引人沉沦。
洛川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那酒确乎当得起杏花春这个名字,入口微甜,其后才有一股淡淡的辛味,像是春日的杏花里,一股吹彻骨髓的倒春寒。
花辞看着他将酒饮尽了,这才笑着看向唐沐非:“唐庄主既然有客人,想必是有要事相商,花辞的酒也送到了,就不打扰二位了。”
她说着起了身,朝洛川和唐沐非福了一礼,这才又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洛川望向她的背影,只觉得好似现在和过去的时光重合在了一起,有一瞬恍惚。
木门关好,唐沐非转而问道:“现在洛川公子可以说说,是什么事了。”
洛川按了按眉心,不知怎么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太清醒。
“在下想请唐庄主帮忙送两个人进中城。”洛川抬头,盯着唐沐非的眼睛。
“哦?”唐沐非轻笑了一声,“素闻洛川公子独来独往,也会有带人一起行动的时候?”
洛川摇摇头:“非也,不是我要带人进去,是这两个人要进去。我知道唐庄主两天后就会运送一批海货和贝壳饰物往中城,想必多带两个家丁应该无妨。”
“生意人讲究利益二字。洛川公子打听得这么清楚,不会不知道这天下没有不赚钱的买卖吧?”
“唐庄主刚来壇城就被烧了两艘画舫,至今毫无进展,想来心里应该憋着一股气呢。”洛川微笑,低头把玩着方才盛酒的一只翠玉杯。
唐沐非明显地顿了一下,他沉思许久,终于道:“那两个人是谁?”
“叶行舟,陆柒。”洛川说完,起身镇定自若地离开了。
不归阁的大厅内,这会正演出一支盛世欢歌的曲子,二楼通道上的灯火不算明亮,洛川转过一个弯想要下楼离开,突然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
体内像是升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烧得他难受。他扶着栏杆想要冷静下来,却突然有个人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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