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荣,都城最繁华的闹市。
如今的天下一味不到一年时间,已然在整个北荣都城占了半边天,客似云来,银满钵满。
前面络绎不绝,后院安静如死,账房里白玉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玉白的脸上,一双眉毛跳着拧着,盯着面前的账薄发呆。
“哥哥,外面有人求见。”
门上映一抹身影,传来白灵的声音。
白玉头都没抬下。
“没空,不见。”
“可是对方说她在后院等你。”
“我说,如今这个多事之秋,白灵你也脑子不灵光了吗,我不是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带人到后……”
白玉话声未落,声色突然一滞,眼底光色陡然亮起,下一瞬,懒散身影一起,瞬间开门,目之灼灼的看着白灵,“是她是不是,是南灵沁,她来了。”
“哥哥你这样子我会吃醋的。”
白玉揪着眉宇,撇着嘴在抗议。
方才她唤他时,他可没这般精神头的。不过白玉已经不理她了了,身影一闪,掠向后院方向。
时隔数月,再次出现在北荣都城,还是在天下一味的后院,一切都没有变,却就是好像,心间沧海了。
恍惚间还记得,当初她一点一点策划开天下一味时的一切一切,那时她的目的不过是知道在无权前先要有钱,那时,她还坑了紫河的银子……
“南灵沁。”
白玉忽然出现在身后,又惊又喜,只一瞬,面上惊喜又倏然退去,双手抱胸,一幅不太乐意的模样,“不是我说啊,你上次干嘛把我给送回来,一点不征求我的意见。”
“我怕你一不小心死了,聂醉儿以后就守寡了。”
南灵沁回头看着白玉,月色下清冷的脸上浓睫如羽,几许柔和,半开玩笑的叫白玉瞬间没了久违重逢的忧伤,神色一扬,“我现在有钱,想娶谁不娶,命大着呢。”
“嗯,你以前也不算穷,可就是想娶聂醉儿。”
南灵沁说着话走上前来,面上带着揶揄之意,“话说,这般久了,你和聂醉儿把事儿办了没?”
“……没……”
“她拒绝你了?”
“睡了我,不认账。”
“这女人啊,你就是不能太纵着,把她搞到手,怀个娃,保管听话。”
白玉……
上下瞅瞅南灵沁,撇了撇嘴,“她太厉害。”
“你可以使点手段的。”
“当……我说,南灵沁,你是不是个女人啊,这么坏的心思都有的,我怎么能这般卑鄙呢。”
“我看着着急。”
“你何时进京的?”
“一个时辰前,福悦赌坊生意太好,我就先来看你了。”
“算你有良心,知道先来看我。”白玉自动忽略是因为福悦赌坊生意太好。
“你需要银钱吗?”
“不需要。”
“那你突然前来,是看……”
“我是怕兵临城下那日你吓得尿裤子,所来提前给你打声招呼。”
南灵沁语气淡淡,说得云淡风情,却自有风仪。
白玉侧眸看着眼见的女子。
她真的很瘦,尖瘦的下巴,往上好像就是那灿若银辉的眸子,看不真切,却谜一样的有着吸人沉沦的光束。
“你……太子已然登基为帝,可是,却还是住在太子府……”
白玉想了想,看着南灵沁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又道,“登基是大事,可是偏宇文曜什么也没有做,即使是对于前方的战事,好像也是心无了了的模样,如今,满朝群臣都在上奏呢……”
“嗯。”
南灵沁应了一声,没多大情绪起伏。
“还有……在你到来前宇文曜方才离开,在天下一味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走时,背影挺落寞……”
“你同情他?”
南灵沁忽而定定看着白玉。
白玉怔了怔,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以前我真的觉得他为了天下,不择手段,那般伤害你,可是那日我看到他当上了皇上,他却并不开心,就好像,这一切都并非是他的本意,他一切所行也不像是当上皇上该有的作为。”
清风吹来,寒气袭人。
南灵沁收回落在白玉身上的视线,眸光掠远,星眸淡淡,云遮雾绕。
“可能,他不适合当一个明君,当江山在手,他突然不知如何接受。”
“不会!”
白玉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他看着南灵沁,“南灵沁,我是男子,有些东西,我看得懂,他,他是爱你的。”
“可他要死了。”
南灵沁看着白玉,声音平平淡淡叫白玉一怔,看着南灵沁,不可置信,“沁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杀北皇吗?”
南灵沁不答反问。
白玉几乎不带一点思考,“当然,做梦都想。”
“我知道。”
南灵沁收回目光,“聂醉儿比你更想,安尚宁也想。”
“这不是正好吗,如今北皇退了位,已是太上皇,沁姐你大可以一手结果了他……”
语声未落,白玉忽然收了声,他看着南灵沁忽然清冷至清肃的脸庞,那洞若观火的星眸,好像这一瞬间看透了什么,想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杀了太上皇,宇文曜也会死……”
南灵沁轻微阖眼,没有解释,已经是承认。
“白玉,给我煮碗冒菜吧,辣,很辣,很辣的那种。”
南灵沁轻轻道。
白玉呼口气,敛下心头惊涛骇浪,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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