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阵紧似一阵,他们俩穿着相同的羽绒服,戴着相同的帽子、围巾和手套,走在萧瑟的巷子里,从来都不真正觉得冷过。
三十、
二人合心,其利断金。虽说眼下并无什么金子可断,但至少有一样东西在时光的流逝中被冲刷得越来越淡,那就是程显对未来的忧心。在这样的冬令时节,每天他与岳骏声再自然不过地起居、亲热,兼或偶尔看看文具店,就是这般平淡无奇的日子,让他心中时刻充满了踏实与宁静的感觉。渐渐地,他不再以为这是他侥幸偷来的幸福,哪天钟声一响就要被人收回。他日复一日地感觉到,这样的生活正是自己想要的,也正是岳骏声想要的,而且他们俩也在共同为这样生活的长久和更加美好而努力。甚至岳骏声比他还要努力些,这只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小笨犬,如今可真是铆足了劲儿要拿下一家文具店来,一心要靠买卖笔墨图纸养活他们两个。瞧他每日里举着小本本写写算算的模样,还没事就爱拉着程显上批发市场转悠。见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取来给程显看,“程程,这个怎么样?你喜欢吗?”
程显就摸摸他的脸,“我喜不喜欢不要紧,你的那些小顾客们喜欢就行。你去问问那些学校里的小朋友,他们喜欢什么,你就进什么样的货。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笨犬听了,眼睫毛眨巴眨巴地扇了好几下,叹道:“程程,你真聪明!”他上前拉住程显的手,松松地握着。
程显眼里就有一丝笑意,“也只有你这么看我了,除了你没人说过我聪明。”
“为什么?”岳骏声转过脸,惊讶不已,“程程的爸爸妈妈、亲戚朋友都没有夸过你吗?”
程显随他慢慢地走,“没有。”
岳骏声满眼的不可思议,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程程,可是他看看程显的脸色,——“说起来,程程,我还没见过你的家人呢?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亲戚什么的,你从来都不跟我提。”
小笨犬猛然发现这一点,一下子站住不走了。
程显用眼角勾他一下,“我爸妈早去世了,现在只有我的叔叔婶婶他们一家……”他真心希望小草包别再问下去了。
然而怎么可能呢?小笨犬握着程显的手忽忽地发热,“程程,我能见见他们吗?”他理应认识认识程程的家人,是不是?
岳骏声一脸热望地瞅住程显,程显不得已避开他的目光,“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吧!”随口搪塞着。
岳骏声边很乖巧地“嗯”一声,他是真的相信程显会去联系他的叔叔一家的,他甚至开始在脑子里寻思:不知道程程的叔叔婶婶都长什么样?
树叶快要落光的时候,文具店老板给他们俩发了第一笔工资。很少的一点钱,几张单薄薄的票子,在程显看来也就勉强在大排档打个牙祭差不多了。他想到就说,转头问岳骏声是不是就拿这笔钱在外边大吃一顿以示庆祝。
没想到那小笨犬捏命根子似地捏着这笔小钱款,郑重地摇头,“不行,程程,现在我们要存钱买文具店,不能铺张浪费在外面吃饭。反正我的钱一定要省下来,你的钱……最好也省下来,我们可以回家做饭吃。”
程显一声呵笑,当街揪他脸蛋儿一把,“怎么?现在开始管起我来了?”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反感。
岳骏声脸儿红红的,不知是冷还是怎么的,“我、我就要管你!我不想看你辛苦,我要跟你一起开店,让你轻松些。我、我管你是想让你轻松。”话说的吃力极了,说完后脸涨的更红,呆拙拙地顿在那里。
他硬着胆子说出这番话,他不知道程显会是个什么反应,也许他要挨骂了吧?
谁知程显只是瞧着他,用一双又陌生又温柔的目光瞧着他,直瞧得他手足无措,胆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小草包拉一拉程显的手,“程程,你生气了?”
程显忽而一笑,攀着他肩头就走,“我说过,绝不生你的气。走!去超市买羊肉,回家涮火锅吃!”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拐到临街的超市,程显负责推小车,岳骏声负责往车子里放东西:牛羊肉片、火锅底料、海带、大虾、冻豆腐、果汁,等等等等。程显见岳骏声在那儿搬果汁,心里一动,转身从货架上取了一大瓶啤酒。平常他不好酒,但今天心情实在高亢,让他忍不住买酒助兴。其实岳骏声比他还要高兴,从他们走进超市一直到他们结账出门,他一直“程程,程程”地说个不停,说他们以后可以在哪里开文具店,文具店可以怎样布置,接着又哩哩啰啰地问这问那,问程显开文具店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又问他是不是还想做些别的,他可以不开文具店,跟程程一块儿做程程想做的事。
程显就笑着摇头:“你怎么又不开文具店了?你想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干就不干了?”
岳骏声拎着东西走在他身边,“我只感到,开文具店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更愿意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硬拉着你做我想做的事。”
程显慢下步子,回头看他,“我没什么想做的,跟你一起开店挺好。其实要我说,我们就这么一直给人家店老板看店就不错。我对做生意的确不热心,我宁愿整天在家抱着你。”
话说的露骨了,饶是岳骏声笨头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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