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望着一脸期待的岳骏声,说:“我很喜欢。”说完他揽过岳骏声,口对口融融地按上一个吻。
沉陷在这个吻里的岳骏声是多么鼓舞快乐,发起这个吻的程显心里又是多么五味杂陈。
之前说过,他不想跟一个儿童谈恋爱。可是,仿佛无法避免地,他还是走到这一步,拥抱着凡事懵懂的岳骏声,做起春花秋月的梦。然而即便在梦里,他也没有抛去兽的现实和沉重,即便在他抱着岳骏声热吻缠绵的当口,他也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否则,凭他对岳骏声的热望,他难道不想将事情推到最后,完全地占有岳骏声吗?否则,凭眼下岳骏声对他表现出来的依恋和顺从,难道他在占有其身体的过程中还会遇上什么阻碍吗?
将事情推到最后——程显对此想过多少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么多次他在冲澡的时候自`慰,又是那么多次跟岳骏声接吻之后他借故上厕所,一个人默默地对着单调的瓷砖消去欲`火。他破天荒地克制住了自己,他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能自律至此,他也不想去弄清楚。他就像是一头粗枝大叶的野兽,好不容易跟枝头的一朵小花朝夕相伴了,只敢轻轻地去嗅一下那朵小花的香气,至多用爪尖若有若无地那么点一下,而不敢一掌把花儿扑下枝头,或是啊呜一口把它咬下来吞进肚子里去。
程显如此克制压抑着自己,神气上难免带上点儿阴郁,他小心地不把这点阴郁在岳骏声面前流露出来。幸而这股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每当岳骏声蹭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就全然顾不上这股阴郁了。搂着已经完全成熟的大人样的身体,享受着一个坠入情网的儿童的心灵对自己的依赖。他当然知道这看上去有多么古怪。可即使面对着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心灵,他也忍不住放纵沉陷。被人依恋被人爱慕被人需要,且这个依恋爱慕需要他的人正是他所钟爱怜惜的,这种一来一往互相肯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地震动着程显那颗孤狼似的心。
当你独自一个活在世界上,即使你很强大,不容易被轻易伤害,你也总会感到一股陌生,一股带着敌意的寒气。你需要时刻提防,时刻警惕。即使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也很难放松了神经。程显对此体会得太多,所以当他感受到岳骏声向他表示出来的天真的爱慕,当他看到岳骏声是这样依恋他需要他,当他看见岳骏声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对他好的时候,他就会感到某种情感的涌动,以及随涌动而来的一丝眩晕。这就像春日的阳光照耀着河上的冰层,慢慢地河底的暖流争相冲撞,受到召唤一般,往上、再往上,要冲破冰层出来了。对程显而言,岳骏声就是那春日的阳光,在阳光之下,他心上的冰冻一点点地融化。他很快就要离不开岳骏声,离不开这春日的暖阳;他很快就要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暴露在外,没有一丝防御了。
“程程,我的头发真的好看吗?”小草包拿手摸着自己新剃成的小平顶,已经是第三次这样问程显了。
程显将洗好的碗一一放回搁板上,他看岳骏声一眼,“嗯,我觉得挺好。”
立秋过后,“秋老虎”来势汹汹,好几回岳骏声摸着长长了的头发喊热。程显二话不说,这天吃完饭就带小笨犬上巷子里的剃头铺削了头发,顺带也削了他自己的。老剃头师傅擦擦擦擦挥刀如风,十分钟剃一个头,清一色的小平顶,用老师傅自己的话说:“非常清爽!”
程显朝镜子里一看,——他自己倒没什么,他是一直顶着那当兵的发型过来的。主要是岳骏声猛看上去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头上光秃秃的。不过看久了,觉得到底精神一点儿,很像个朝气、利落的大男孩了。之前岳骏声留着那种卷心菜头,头顶上毛发旺盛,四周围剃得单薄,蘸上发胶一梳,说不尽的油头粉面。程显看那发型不顺眼久矣,这不,逮着个机会就让老师傅给岳骏声推平了,也不理会那小笨犬一脸委屈地拿手在头上摸来摸去。
付完钱,程显拉着岳骏声就走。
程显在前面走的急,岳骏声的步子却拖拉着。程显什么也不说,拽着岳骏声走到拐角的小店,给他买了一根冰棒和一包奶糖,然后放慢脚步,缓缓地领着岳骏声往家去。
湿热的晚风轻柔地拂掠,风中有浓郁的草木的清香。知了在街边的树上鸣噪,路边晃动着一个个纳凉人的影子。走着走着,程显突然问:“现在你还觉得头上热吗?”
“不热了,但是也不好看了。”小草包十分郁闷地啃着冰棒,过了一会儿,又问:“程程觉得呢?”
程显看他一眼,“这样比以前好。”
“程程觉得好?”小笨犬似乎一心想要说服自己,他把程显的手抓得紧紧的,“那就好。”
然而回家后,岳骏声还是一个劲儿地对着镜子猛瞧,两手不停地摆弄头发。
程显走到厨房收拾,把多余的碗筷洗一洗放回橱柜。在他收拾的当口,岳骏声跑来问他:“我头发是挺好的吧?”
他说:“挺好。”
过一会儿,小草包又跑来问:“我头发不难看?”
程显答:“不难看。”
五分钟过后,岳骏声又问了差不多同样的问题。程显压着声音回答了,“你头发没问题。”
三遍过后,岳骏声终于不再来问,而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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