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了最后的时刻,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体在我身后说道:“大概是接近循环结束的前几个小时吧,离我远一点的东西都会开始被这种混沌的雾气吞没,直到我自己也被它瓦解,就是不知道复制体罗甘道那边是不是会有同样的状况。”
我默默点头,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是信步地朝着原野的某一个方向走去。正体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偶尔会用目光打量我的背影,我也任由他去想东想西。
只是迈步前行。
如果想要抵达某个特定的地点,只需振翅飞翔即可,但因为心中并无目标,所以也就可以随性地乱走。说来,上一次这样用双足长途跋涉,已经是久远到无法回忆起来的事情了。
草木萧瑟,月色渐浓。
在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她的笑容。
那些往事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尽管如今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意义。美丽的事物啊,可真是无比脆弱,也只有放在回忆里才会安然无恙。
然而,除开她的一切,还稍稍地想起了其他的东西。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在蜂房里等待恐怖片结束时,某个男人递来了不错的香烟,说了些有趣的话。
再比如,在激光通道里险死还生后,隔着玻璃望来的某个女人,满含泪水快要哭泣的眼睛。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被主神复制时顺便得到的零碎记忆,本来以为已经全然忘却,倒也意外地还残留在心底。
——但是,就连那些东西,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月色是如许的温柔,连带着风声也渐渐伏低,苍茫空旷的世界笼罩在寂静银辉里,没有生命也没有尸骸,只是一片纯然的荒野。
是这样啊。
月的彼方,风的尽头,心中寒凉如冰的火焰终于熄灭。细微喟叹在脑海里幽幽响起。
原来是这样啊。
费尽力气不顾一切抵达的终结,在那份孤独与虚无背后既非仇恨也非痛苦,承认败北之际所感受到的心情,原来也不过就是如此。
原来、也只是、比月色更为静谧、比风声更为轻薄的、
寂寞而已。
——始终在心中叹息着,如月光般静静垂落的无形之物,这一刻终于能够予以名状。
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某人由于出神而差点撞上来。
“正体的我……”
我凝望着天际的月色。
“在那以后,你找到自己的路了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答道:“是的,我找到了……虽然十分艰难,但我相信这是正确的方向,所以我是一定要继续前进的。”
他的声音和我如出一辙,然而音调里带着安然。
这样就足够了。
即便他曾历经过许多苦痛,那大概也已然不再要紧。我所遭遇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他身上了。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我毫不犹豫地,说出早就应该传达的话语。
“——那么你走吧。”
就算不去看也能想象到他惊讶的表情,我仍然继续道:“对于吸收你,或者被你吸收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也不会同意。要说复活,既然昊天和罗甘道都未战死,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复活我,不需要你来插手。”
他愕然道:“但是现在我已经……”
“你出不去是你的事情,与我毫无关系。”
怀着漠然的心绪,我从口中吐露的言辞亦毫不留情:“既然你已经赢得了终战,那么面对一切未来的挑战当然是你的责任。你杀死我时候的那种自信呢?口口声声说什么样的敌人都不会惧怕,现在反倒来找我接手?当时就已经告诉你了,要什么样的未来自己去追寻,我是不会帮你的。”
言罢,我转过身,朝着高台的方向归去。
道路漫无边际,也没有明确的路径划分,想往哪一边走都可以。即便是同一个人,偶然间走出来的路也可能完全两样。
——所以没有那个必要。
既然我们已经被命运给拆散为二,就没有那个必要再去重归于一。各自的故事已然各自写就了,都无可替代、无可挽回。珍贵之物只适合独自收藏,没有谁可以补偿谁,也不需要去补偿谁。
那么就让你还是你吧。
缓慢地迈步行进当中,突然被对方叫住了,尽管心中感到微微厌倦,我还是最后一次回过头去。
月光之下,来自遥远过去的镜像,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我。
“在结束了那一战以后,我一直都在回想那时的景象。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理解了当时你和我的实力差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当初能够获胜。真是漫长的旅途啊,如果不是怀着死也要追赶上你的决心,我一定是无法抵达的……”
在错觉似的泪光之中,说着天真幼稚的梦话。
“很早以前就说过要给你解脱的话,然而却始终无法做到,说到底还是太弱小了……但是,我还是要继续前进,无论前方等着我的是什么。而能够拥有这份信念和觉悟……必须要谢谢你,我想说的只是这些罢了……”
我闭上眼睛,不想去理会那种表情。
“复制体的我啊,虽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朦胧虚幻如月光的言语,明明连长夜都未渡尽,就开始妄想起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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