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 姿态神情都没有因为方才那条灌入耳朵的快讯出现丝毫变化。
元澈仍一动不动地侧着头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唐染则拉上了他那一侧的窗帘, 仰靠在颈枕上,双眼紧闭, 似乎是睡着了。
方太太眉心微蹙, 不由眼带担忧地多看了元澈几眼。
黑色商务车最终在c市女子监狱门口缓缓停下。
“您不用陪着我, 天冷, 回车上去吧。”检查过证件,即将经过安检门时, 元澈转过头, 低声对执意陪他走这一段的方太太说道。
元澈对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没有称呼。
叫“阿姨”肯定不对, 但是叫“妈妈”, 他又真的叫不出口。
长达十多年的分隔,不是一张鉴定证书就能轻易弥合的。
方太太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她与丈夫都没有探视资格,她的确想陪着元澈进去。
她伸出手来, 将元澈一只手攥进掌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那日法庭开庭,他们夫妻二人坐在原告席,不远不近地见过董濛。连日的审讯与关押让那个女人憔悴不堪,坐在被告席上时,脸色差得吓人。
如果不是知道她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陪审团成员几乎无法将她与那个涉及多个县市的拐卖案的十恶不赦的犯人联系起来。
开庭当天是上学日,夫妇二人也不想让元澈出席,与这个让他们恨之入骨的女人面对面。
所以,从董濛被拘留那日起直至今日,元澈都没有和她见过。
方太太按下复杂的心绪,以商量的语气对元澈道:“……非要见面吗?有什么话,让人带给她可不可以? ”
让创伤愈合的最佳解药是时间和遗忘,方太太深以为然,她本意是带走元澈,回到b市去,从此与这里、这个人再不相见。
但让她意外的是,昨天他们夫妇和元澈提起这件事时,元澈并不愿意和他们夫妻回到b市。
方歧倒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近十七年来养成的习惯、在这里的牵绊,哪能说离开就离开。何况他现在正在上高二,贸然转学,还可能对学业造成不利影响。
元澈安抚x_ing地冲她笑了下,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眼睫垂下去一些,声音低而坚定:“我有话想和她当面聊,十分钟就出来。”
方太太到底拗不过他,望着元澈的背影,暗自苦笑了下。
这些年董濛具体待他如何,他们不甚了解,尽管知道董濛被抓捕归案,有元澈举报、作证的一份力,但她心里仍然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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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濛手戴手铐,出现在会见室内,看清坐在那里的人时,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两人视线对上,谁都没有先开口。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元澈的目光落到她腕间的银色手铐上,又重新移回她那张好像苍老了几岁的脸:“你好像不觉得意外。”
“是不意外。”董濛嘴角那抹弧度略带嘲讽,顿了下又道,“不是亲生的,到底不一样。”
她的回答和元澈的问题并不在一个频道。
元澈也轻轻笑了一下,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柔和可寻:“那你把我从那里偷走的时候,就早该料到会有今天。”
元澈方才那句“不意外”,是说董濛见到他出现在会见室,脸上没有惊讶或者别的情绪,董濛却答非所问,话里的意思是对于元澈举报作证,坐实她的罪名这件事,自己没什么可意外的。
“你知不知道,”董濛收起嘴边那抹诡异的弧度,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扬起,语调拖得有些缓慢,“如果不是我,你今天还不知道被卖在哪个小山沟里。”
元澈语气冷冽:“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
当年b市那起儿童拐卖案,最后被警方救出的只有一个孩子,而事实上,丢失的孩子远不止他们两个。其余几个,都被以其他路线转移了。
这些孩子中,元澈的年纪和董濛的孩子最为相近。
董濛沉默片刻,视线慢慢落在某个虚空的位置,然后她盯着那处虚空咬牙道:“——这么多年,我都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
元澈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失神的眼睛,讽刺地勾了勾嘴角,不冷不热道:“演了这么多年,你真的骗过你自己了? ”
董濛在听到他这句话时眼神恢复了焦距,缓缓开口道:“什么意思? ”
元澈小时候,她总阻隔他和父亲的见面,生怕父亲酒醉之下一个嘴快,就将事实透露给了元澈;
她用这个与儿子年纪相仿的孩子来弥补自己失去儿子的创伤,又在暗处残忍地剥夺着其他母亲辛苦孕育的希望。
元澈冷冷抬眼看她:“你不配作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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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歧夫妇明天就要回b市,集团堆积了太多事务,需要他们回去审批签字。
今天方太太打算好好陪陪儿子。鉴于元澈和她相处起来还是有些生疏,方太太还特意叫上了唐总的儿子,希望这样他能玩得更自在、开心一点。
方才元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方太太视线内后,她便回到了温暖的车内,一脸慈爱地看着靠在后座玩手机等待的唐染,向他打听:“染染,小澈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最喜欢的是什么? ”
——尽管叫起来有些别扭,方太太还是放弃了那个让儿子陌生且不适应的小名,改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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