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地往里面挪,一直挪到贴到了墙上。
程显浑然不觉地,大咧咧在床边坐下,身子一压,探手去试他的额头,嘴里问着,“还烧着吗?”
岳骏声又是一惊,想躲开他的手却没躲得开,“好、好多了……”结结巴巴地应他。
程显把手收回来,望他一眼,“好像还是有点发烧。”
对此,岳骏声小声地喃喃地说了些什么,程显扬一扬眉毛,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床头的小灯低低地散开伞状的光,程显一头兽也似踞在床头,伸展了两条腿,宽阔的脚丫子在灯光下一晃两晃。他往里挪了下位置,闲话家常般又问:“你晚上吃饱了没?那么一小碗稀饭,不够吧?”
岳骏声半张脸藏在被子后面,闷闷地道:“吃饱了。”
程显哧地一笑,“真吃饱了假吃饱了?你胃口一向不小的啊。”
岳骏声一愣,忍不住羞恼地,“真吃饱了!”
程显脸上仍挂着一丝笑,他猛地掀开被子,躺进去道:“好罢!今晚也不看电视了,这就困觉!”他一把抓住就要往墙壁上贴的小笨犬,“你尽往里躲干什么?”两眼黑沉如水,望定了岳骏声。
岳骏声的脸便在阴影中也看出些红颜色来,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瞧着程显的眼中有无数微光闪灭。
程显拽了他一下没拽动,黑沉沉的目光跟岳骏声眼中的微光无声地对峙相撞。两人僵持了片刻,程显首先松开了手,“算了,睡觉吧!”随便拉过被子一角盖在身上,抬手按掉了灯,屋子里顿时一团漆黑。
北风仍在墙外劲吹。程显睁眼向着天花板,一丝睡意也无。旁边那只小笨犬也依旧没什么动静,除了呼吸稍稍急快了些,在暗中听得分明。程显瞪了天花板一会儿,脑子里头绪乱糟糟,只感到有话不得讲,有火不得发,连感叹造化弄人都嫌多余,只恨不得这黑暗长存,埋葬无尽往事,让一切都玉石俱焚才好。
心下正嘲恨不已,耳朵里忽然捕捉到熟悉的一声,“程程?”没有了那般撒娇意味的。
程显哑着喉咙道:“嗯,怎么不睡觉?还烧着呢,早点睡吧!”
不想一个温暖的肉`体投入怀中,他被岳骏声紧紧地拥抱住。他的耳畔是绵软的呼吸,他的肩上枕着习惯了的重量,甚至那些短发戳在脸上的感觉也跟平时一模一样。程显一怔,随即把人抱住,什么也没有说。光影在天花板上缓缓地移动,一辆汽车自楼下开过去了。程显的视线跟着那道光影而动,他只觉得怀里抱着的这个人又熟悉又陌生,又亲近又遥远。他倒数着这紧紧相拥的时刻,他像是一下就望到了他们俩剩下的日子。
果然,半晌过后,岳骏声从他怀里脱出来,自己睡去了一边。“晚安,程程。”声音很轻很轻,明明那么温柔,在程显听来却是无限凄凉——凄凉而不得说。
“嗯,晚安。”他握了握拳,尽可能平静地回道。
三十三、
第二天一早,天色阴惨。风停歇了下去,温度也降回到冰点以下。
程显睁开眼的时候,钟上的时针已经移过了八点,只因外面光线昏暗,叫他以为时间还早。昏头昏脑着,他伸手想要提那小笨犬到身边抱一抱,不料手刚碰上肩膀,手下的身子就猛地一缩,躲避瘟疫似地让了开去。
程显的手僵在那个姿势上,他的人也彻底醒了。他慢慢地把手撤回来,目中晃过一丝狞厉。随即他闭一闭眼,将体内瞬间翻涌的怒气强压下去,再睁开眼时又恢复到寻常的模样。
他侧脸去瞧岳骏声。
岳骏声本来就在暗自提防,冷不丁见他望过来,再次受惊似地往墙根子上贴。
程显一眼望过,再不多看,被子一掀下了地,草草地穿上衣裤,“你感觉怎么样?还在烧么?今天你别去文具店帮忙了,我自己一个人去,你在家歇着!”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看岳骏声,却能感到岳骏声整个人松了口气。岳骏声松了口气,他心下一处却是越来越紧。
程显动作麻利地收拾洗漱,给自己热了两个烧卖当早饭。他又用锅装了水,取了昨夜的剩饭倒进去,把锅炖在灶上慢慢地煮。几口吞下烧卖,那边的锅也慢慢地滚了,昨晚没用完的肉末、菜叶和胡萝卜丁一股脑儿洒进去,大勺儿顺水搅动。片刻,放调料,放少少的油盐味精。又片刻,拧小了火头,张眼见外头的天色好歹敞亮了一些。
不冷不热的烧卖梗在胃里,程显倒了杯水喝过,大步走到卧室,“粥炖在灶头上,肚子饿了的话自己弄些吃。我去文具店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很快回来,还是说——我不去了,请假在家陪你?”
问这话的程显没抱任何希望。换了往常,他根本不需要问这个话,换了往常岳骏声便是跟他分开十来分钟也要嘟起腮帮子,用眼睛盈盈委屈地瞅着他,乖巧又执着地追问:“程程要去哪里?”“去做什么?”“我不能陪你一起吗?”就连偶尔程显洗澡耽搁的时候稍长,这小笨犬都会拿手拍门,叫他:“程程,程程,你在里面没事吧?”而即使程显回了“没事”,不放心的小笨犬也总是恋恋不能自已地把门推开一道缝,探头进来,对着热气茫茫中程显的裸`体猛瞧。然后,小笨犬还会没话找话地遮掩,“程程,你今天洗澡洗了好长时间……”或者是,“程程,你的睡衣拿了没有?”蒸腾的雾气得体地遮挡住小笨犬绯红的脸蛋儿和黑亮的眼睛。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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