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披着一条高档的羊毛披肩,头发挽得整整齐齐,端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
齐安居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不像身体有事的样子,便拎着袋子进厨房,把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和橱柜。
宋凌亿抱臂依靠着厨房门框,很安静又很专注地注视着齐安居的一举一动。
杨琼独自坐了一会,脸色越来越黑。
她本来想质问齐安居为什么趁她睡着时走开,到底还关不关心她这个妈了?
她已经摆好了架势,哪料到儿子根本不理她,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
更可气的是,那个平时一口一个阿姨叫的亲热的年轻人,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无视了她。
这两个人都当她不存在似的!
杨琼原本只有五六分生气,更多的是做个样子,但这会直上升到了十二分。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来!”她铁青着脸叫道。
宋凌亿回过头,笑了笑,说:“阿姨你要喝水?我这就给你倒。”
“有你什么事?我叫的是我儿子!”
宋凌亿神情不变,连眼神也显得特真诚:“谁倒有什么关系?阿姨你不用客气,有事尽管差遣我就行。”
“说了不用你!”杨琼狠狠瞪他一眼,尖声道,“齐安居,叫你倒水,你听见没有?”
她气极,连儿子的小名也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他。
宋凌亿慢慢收敛了笑意,嘴角紧紧抿着,垂下眼睑,掩盖住眸中沸腾的怒意。
齐安居的手顿了顿,继续把水果倒入水盆里泡着,又把鸡蛋一枚接一枚码入冰箱格子里。
随后他擦洗干净手,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端过去放在杨琼面前的茶几上。
杨琼看了一眼,端起来用嘴唇碰了碰,立刻皱眉放下,冷冷的道:“怎么这么烫?你忘了医生嘱咐我不能喝太烫的水吗?”
齐安居没说什么,转身往杯子里添了些凉开水。
杨琼喝了一口又放下:“太凉了,给我换一杯,我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喝凉的东西。”
他么的有完没完?!
宋凌亿忍无可忍,就要发作。
齐安居仿佛感觉到什么,对他侧了一下眼眸,平静的目光中含着警告。
宋凌亿明白齐安居的意思,再不愿意,也只能强自克制住,咬着牙槽,忍得双眼通红。
反复折腾了几回,才总算让杨琼满意了。
她出了气,心中舒坦了,整理了一下披肩,安心打开电视看起来。
宋凌亿则走进厨房,拿起一颗番茄捏着出气。
齐安居看着被折磨得汁水横流的番茄,有些好笑地说:“小事而已,我自己都不在意了,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她太过分了!”说着,宋凌亿换了颗完好的番茄继续祸害。
齐安居微微摇了摇头,隔了一会,才说:“她毕竟是我妈。”
“如果她不是你妈,如果是别人这么对你,我就……”宋凌亿一拳敲向那颗可怜的番茄,将它敲得稀巴烂,“我就杀了他!”
齐安居闻言,极浅地勾了一下嘴角,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宋凌亿是认真的。
真的,会去杀人。
杨琼出院后几乎只呆在屋子里,很少出门,一则她身体还虚弱,二则对附近也不熟悉。
在疗养院的十来年,已经让她和社会严重脱节了。
她让齐安居陪她去找以前住的地方,但是那栋别墅里早已搬进了其他住户,物是人非。
那以后,她哪也不去了。
而她的脾气越发怪异,动则发怒,甚至乱摔东西。
齐安居要赶稿,不可能无时无刻看着她。
可是杨琼的闹是不分时候的,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能惹得她发火。
闹得太过分时,齐安居只能不作理会,把房门锁起来埋头工作。
杨琼有一点好,就是无论再怎么闹,她折腾的也是别人,从来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这也是为什么齐安居放心她一个人呆着。
宋凌亿是这个家里的常客,只要没事都会过来,是杨琼折腾的第二个人选,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儿子,她还有一点分寸。
比如这一天,齐安居钻进房间赶稿。
电视上正播娱乐新闻,杨琼看了一会,尖刻地批评现在女明星们低俗的着装打扮,看到某个女星佩戴翡翠项链出席活动,轻蔑地嘲笑:“假货也出来现眼!我有套翡翠首饰,那才是地地道道的老坑玻璃种!”
没人应和让她有些寂寞,暼了眼仿佛一件雕塑般安静存在的宋凌亿,问道:“小宋,听你说,你也是演员吧?”
“嗯。”
“可惜啊,小宋你是个好的,不过以后要是和这些女孩子结婚,可有你受的。”
“……我不会和任何女演员结婚的。”
杨琼露出有些夸张的惊讶表情:“你不找女演员,难道还想找个千金小姐吗?那种好出生的女孩可看不上你这个身份的。不是阿姨说,做人不要想太多。”
宋凌亿不耐地撇嘴,他倒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只是杨琼的话让他感觉在影射什么。
难道这个老巫婆瞧出什么了,想警告我不要对安居抱有非分之想?
没错,杨琼在他心里的称呼已经变成了老巫婆。
不过,不管杨琼是无心之言也好,真的警告也罢,他都不在意。
难道仅凭区区几句话就能令他打退堂鼓?
做梦!
除非齐安居亲口叫他滚,那他不二话立刻有多远滚多远,决不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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