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宰平没有再上手术台,上手术台主刀的是佟西言,助手是两位主任。这台手术的责任太大,除了佟西言背后有梁悦撑着,万一有个好歹,其他人谁都过不了梁宰平这一关,包括几位顾命大臣在内。
佟西言身为副院长,因为梁悦多年的信任和托付,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风险。
梁宰平自己是不上了,却在旁边着不走开,这让刑墨雷很不满,怕会给佟西言太大压力,孙副倒是对佟西言很有信心,他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之于刑墨雷,他不急不躁,沉着冷静,早就有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梁宰平一直到手术进行了三分之二了才离开,离开时沉默不语,看不出喜怒。期间梁悦打过两个电话来,为了让他安心梁宰平都是在第一时间接的电话,小祖宗上心了,不安抚好他,他真会从台湾直接赶回来撒泼闹事。
一直到这天晚上十点多,手术终于顺利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佟西言下了台来,一身虚汗,扶着刑墨雷的手臂直接在手术室里就摘了口罩,面色黯淡像是疲惫到立马就要睡着。
怕时间太晚影响梁宰平睡眠,孙副给他发了个短信汇报,并没有得到回应。
佟西言一边喝牛奶一边给梁悦打电话,接通之后梁悦在那头稳重的问:“成了?”
佟西言说:“没有辜负您。”
梁悦破天荒说了一声谢谢。
刑墨雷料想梁宰平一定记恨了这事儿,倒不是他心眼小,梁宰平做事让人捉摸不透,但他控制欲很强,既不喜欢被人左右,这是毋庸置疑的。多年的老友了,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得这老家伙心存不快,不给他好脸色看。
隔天一大早他就去了花房,梁宰平正在换盆栽,他进了门也不说话,在边上站着。
梁宰平瞟了他一眼,问:“邢主任有何贵干?”
刑墨雷说:“你不是要教我种花?”
梁宰平直起腰来说:“你种得什么花?行了,用不着跟我这儿赔礼道歉的,我还不是老糊涂。”
刑墨雷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笑说:“你是不糊涂,什么事儿你不比我们明亮,要不怎么你是院长我们是臣子呢是吧?”
梁宰平说:“不用跟我这儿灌mí_hún汤,这事儿本来你就有功。”
“我还有功了?”
梁宰平说:“你自然有功,佟西言就是你的功,这功劳比孙副都大,墨雷,我是真要谢谢你,西言是小悦的福分,如今他不但各方面都能撑得起来,还难能可贵的一心一意留在小悦身边,也让我这个过了时的老家伙,三十年了,终于可以松手,你这大半辈子都在为医院劳累,到如今,还留给医院一个栋梁,你说你是不是有功。”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倒像是真的,听的刑墨雷动容,心里头波澜起伏,要说互诉衷肠的话他是不擅长的,憋了一会儿,自嘲的笑了,说:“你棋高一着,我今儿这一趟是白走了。”本来是来赔罪的,反倒得了一顶大高帽,不愧是梁宰平。
恩慈的院长办公室助理在去往台湾之前也受了嘱托,留给院长父子尽量多的相处时间,以便他们和睦相处。实际上梁家小少爷梁习荫的表现让她很吃惊,他早熟,并且把自己放在一个照顾者的位置,是谁灌输给他这样的思想,助理想可能是蒋师傅,不免为此叹息,那人真是把万事都铺垫好了,院长此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每走一步都踩在别人手心里。
梁习荫小心翼翼,看着父亲的表情揣摩他的心情再说话做事,这让助理很心疼,私下大着胆子找梁悦谈,问,院长,你有没有尝过那种,做什么事都要看人脸色的滋味?
梁悦说:“我现在做事还不是要看你们的脸色,你以为院长这个位置好坐?”
在外人面前装腔作势,梁院长现在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助理说:“我是说,平时,在生活中呢?”
梁悦不语。
助理豁出去了,说:“从来都没有吧?那院长,你好好看看习荫,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在看你脸色,他还那么小,太罪过了。”
梁悦闻言一震,狠狠扫她,一瞬间像是要发怒,可在她紧张到极点手心捏满汗的时候他收回了视线,说:“你管的太宽了,梁宰平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
助理惶惶,完全不知道这祖孙三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她发现自己的进言仿佛有些效果,梁悦关注梁习荫的眼光好像多了一些,有时候他说话到一半,会突然停下来看着他,好像在研究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的脸色。
行程的最后两天安排了去日月潭跟阿里山游玩,助理给梁习荫换了轻便的衣服,留了心眼,跟梁悦的看起来像是亲子装。梁习荫特别开心,到底是小孩子。
晚上在酒店附近的温泉泡汤,梁悦并不知道梁习荫不会游泳,下水时看他差点淹死才连忙捞了起来,梁习荫紧紧抱着爸爸,梁悦不适到了极点,他真不适应跟梁宰平以外的人肌肤相亲。
父子俩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梁悦忍无可忍,大声叫助理过来把梁习荫抱开。
梁习荫不肯撒手,抱着梁悦哭,叫爸爸爸爸,好像助理要把他跟梁悦永远分离一样。他从来没有在梁悦面前哭得这样伤心,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也许是血缘的因素作祟,最终,梁悦还是没能把他推开。
回程那天梁宰平亲自去接机,梁悦牵着梁习荫的镜头一出现,梁宰平心里有一刹那的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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