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上,半晌,叹息一般道:「去吧。」
宋平安微愕,却在太皇太后示意下,终于缓缓地望向远处的皇帝,长达四百多天的离别,再见的第一眼,阳光有些刺眼,他看不清楚,只知道光芒之下的那道身影,绚烂而疏远,尊贵而威严,他竟迈不开脚步……
却是这个人,已经克制不住向他走来,一步一步,阳光从脸上褪去,眼中望向平安的,依然是亘古不变的眷恋。
宋平安胸口发烫,所有不安顷刻飞散,情不自禁朝他迈出一步,下一步后背传来脑门直抽的疼痛,再站不稳脚,他软落下去,身后,是杨昭容怨恨的脸,手中的匕首仍在滴血。
「平安!」
杨昭容望着向自己冲过来的皇帝,笑得甜蜜,那日繁花盛开的花园之中,俊逸的少年帝王出现在她眼中,满满地占据了她的一颗心,从此,再看不见别人。
笑过后,杨昭容的身子被狂怒中的帝王一掌拍到柱子上,吐血昏迷的前一刻,眼中仍然还是那个人的身影,嘴角的微笑,久久不散。
「平安!」皇帝扑上来抱起全身冒冷汗的人,伸手一探,血液顿时染红手掌,烨华心惊胆颤地对周围的人大声吼:「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快啊!」
衣襟被人拉扯,烨华低头一看,是一脸苍白的平安张着嘴,欲对他说什么。
烨华的心撕裂一般紧紧抱住他:「平安,你先不要说话,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朕就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平安枕在他肩膀上,艰难地摇一跟,吃力地说话,声音却需要认真去听,凑近去听,才能听清:「皇上……放过杨昭容……」
烨华对他摇头,眼底掩藏不住对某人敢胆伤害自己心爱之人的残忍与血腥,他一字一字地道:「朕不会让她好过,更不会让她的家族好过……」
「不……皇上……」
「不行,绝对不行!」烨华看他脸色越发苍白,心急地又抬头大骂:「御医呢,怎么还不来,快去传啊!」
「皇上……」
「平安,朕求你别说话了,好好地,好好地……」用手去堵不断喷涌的血,却被温热的血灼得心都碎了。
平安能够察觉生命的消逝,却努力睁开越发沉重的眼帘,眼中的光芒坚定而微弱:「皇上……平安求您……放过她……」
皇帝紧紧咬住牙,用力地道:「不,绝不!」已经发过誓,绝不再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可却一再的让他受困受伤,看他倒在怀里,血液不停的流,灭顶的痛苦让他失去冷静,熊熊业火焚烧理智,让这位帝王疯狂。
平安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的伤,可是,他真的不能眼睁睁放杨昭容去死,因为她,是靖平的亲生母亲!
「皇上……求您了……平安不想让靖平……恨我……」
烨华傻了一样看着平安,手抖得厉害,平安望着他,艰难地笑,可弯起的眼角,一滴清澈的泪静静的滑落。
烨华颤着手揩起这一滴泪,在他乞求哀伤的注视之下,竟一时无语,胸口的疼痛越发纠紧。
「皇上……平安求您……」
烨华把人抱紧,不顾众人的目光把轻盈如落羽的一吻落在平安冒冷汗的额上,用轻得仅有怀中人能够听闻的音量道:「好。」
平安终于没有担忧地合上双眼。
太医终于赶来,皇帝从头到尾把人紧紧抱在怀中,看着他忍痛洗伤口,看着他上药包扎,看着他眼中自己焦急心痛的脸。
伤口虽深,好在不致命,血流得有些多,但调养数日便能与往常无异。太医松了一口气,终于有空去擦拭额上的颗颗汗珠。
皇帝看着他忍痛喝下苦涩的药汤之后,疲惫地闭上眼睛,安心地靠在自己怀里,在听他身体无碍的那一刻,撕裂的心终于渐渐愈合。
轻柔地把人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缓步住乾清官走去,就怕惊扰怀中人难得的深眠。
皇太后被送回黔华宫,这一次,再也不需要加派人手监视她,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这个女人手中已经再无半点翻江倒海的力量。太皇太后兀自坐在原位,看着人来人去,看着自己向来平静的宫殿喧喧嚷嚷,看着它又陷入沉寂,直至整个宫殿再无一个人。
到底是她赢了,还是皇帝输了,她已经不想去计较,因为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是她让杨昭容知道宋平安的存在,也是她在暗中等待杨昭容出手,只不过,她以为宋平安会死,死在杨昭容手中。
她一生排兵布阵,操纵局势,却突然出现宋平安这个异数,他根本没有做什么却赢得一代帝王的无限垂怜,她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杀了宋平安,却又在等,等待着看这位帝王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面对自己教养出来的一国之君,她禁不住猜疑,会是爱吗?一份无法背离的真爱,抑或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她需要证实,证实皇帝的真心。
证实之后,又开始犹豫,她尝过真爱的滋味,知道这多美,也知道这多伤人,这是她唯一的孙子,在这冰冷深宫中唯一的慰藉,可她的孙子又是一国之君,君主的真爱,将会在世间掀起多大的风浪,将会在朝堂之上引起多少纷争,面对江山与意中人,迫不得已时他该如何选择?
诚如李隆基为江山放弃美人,心碎莫过于此最后郁郁而终,又如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千秋霸业在佳人嫣然一笑间就此断送,沦为世人笑柄。
江山不只是邵家的江山,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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