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无可奈何地对印风笑笑,“我妈就这样,习惯了就好。”说罢变魔术似的,从被子里拿出印风的贴身毛衣毛裤。印风腿不好,所以护膝常年戴着,此刻拿到手的第一件衣物便是护膝,软软的,热热的。
两人迅速地穿戴好了下楼,只见钟家的几个人都坐在吃晚饭的八仙桌旁,整间屋子枣香四溢。印风晚上尽跟着钟大福喝酒了,这时被香味刺激的不停咽口水。
陈翠花正从厨房出来,端着两个碗,一副麻利样,对着两人吆喝道:“快来快来,趁热喝了,待会去外面放大爆竹!”
印风刚坐下,陈翠花又端了碗黄澄澄的东西放他身边,自顾自解释道,“这是好东西,都是他爸泡酒的药省下来熬的,放了白糖可香了,吃了身上热乎,你这腿不好,得保暖。”
印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浅浅地笑着道,“谢谢阿姨。”
外面已经零零碎碎地响起了爆竹声,炸得空旷的屋子里微微有些回音。看来圩上的乡亲们已经开始着手送财神了,钟大福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跟二叔道,“咱先出去把鞭炮和烟花放了。钟明说那几个礼炮他待会自己放,就甭管他了。”
钟大福和自家弟弟出了门,放炮仗去了。印风几口喝完,也想出去凑个热闹,却被钟明拉住了手腕。钟明微微低了头,正好对上印风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那个,我们待会一块放烟花。”
春寒料峭的午夜里,整个圩上全民动员,出门放着爆竹。印风站在一堆噼里啪啦的爆竹面前面无表情,隔壁有人家的小孩塞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躲在房檐下,头顶爆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和红枣的味道。不远处的田埂里,钟大福和二叔拿着强光手电筒在点火,隔壁的房檐下,有小孩终于忍不住喊起来:“钟爷爷——不要再放了——声音太可怕了——”
印风忽然思念起任念风来。
天空接二连三地爆开烟花,前面圩上的人家亦然,印风抬头,只看到漫天流星般的花朵稍纵即逝。陈翠花站在印风身边,抬手拧了一大串鼻涕,在手中搓了搓,便嗅着鼻子问了句:“小印,你冷不冷?冷的话我去给你取件军大衣来,这天暗了风也大。”
印风轻轻地笑了笑,“不用。”看了会天空,又忽然转头补充道,“谢谢阿姨。”
陈翠花一时有些怔住,心想这男孩子,长得真是讨喜呢。
不一会钟大福从田埂那边走了回来,鼻头冻得通红,对钟明道,“你带回来的那几个大礼炮,都在那边放着呢,自个去点吧,说罢把手里没抽完的香烟递给钟明。”
钟明接了,但他不会抽烟,便垂着手。印风看见了,直接拿过来凑在嘴上吸了一口,他朝钟明眨眨眼,“外头冷,不吸容易灭。”
钟明笑了笑,拉起印风的手往田埂走去。
钟大福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身影,忽然叹口气对身边的家人道,“钟明这朋友交的不错,挺硬气的,像我当年一样。”
四周烟花仍在不断爆开,在空中开出最美丽的剪影,然后稍纵即逝。钟明摸了摸鼻子,从印风手中接过烟道,“礼炮是上次年会多到的,我想着,人家谈恋爱都放这些东西的,我就也给你弄了些。”
他们在午夜的田埂上点燃了第一个礼炮。这礼炮威力非凡,在空中开出的花朵也是艳丽灼目。印风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烟尘落进了眼睛里,溢出了一些眼泪。不过天黑,钟明看不到,他点燃了第二支礼炮,在漫天璀璨的流星中问,“我这追求法子不大新,你别往心里去啊,要是有更好的建议就跟我说,我会尽量去做的。”
印风忽然转过身对着一条引水的沟渠,轻声说:“没,挺好的,你也挺好的。”
可惜声音被淹没在了礼炮的轰鸣里,钟明沉浸在自己塑造的浪漫意境中,什么都没听到。
还是一直到回家后,陈翠花发现了异样:“哎呦,这眼睛怎么红了!刚刚进硫粉了?这事可大可小,来跟我来洗脸!”
印风被她吼得有些耳鸣。还是钟明眼疾手快把人拉到背后,对陈翠花解释:“妈,没事儿的,真的,刚刚有些冷,打了几个喷嚏就这样了。”
陈翠花还是不放心,用洗脸盆打了温水看着人洗了,这才放了人离开。
暖气片放久了,房间里很温暖。印风刚进门,便脱了外套,惬意地长舒一口气。钟明慢慢走到他身后,搂住印风的腰,小声道,“我家里……不大好。”
印风愣了愣,这才明白钟明一直是忐忑的。他一直在害怕自己没法接受他的家庭。可事实上,印风心里很暖,不止是因为钟明,而是因为这间热闹的屋子。
上一次这么喜气洋洋地过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上一次有人打水给自己洗脸,似乎是更久以前的事了……
印风倏然转身,搂住钟明的脖子,把脑袋埋到他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咱们上床吧。”
钟明似乎没从印风的行为里反应过来,只木木地点点头:“好的,上床。”
印风两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推倒了,他顺手锁了门,便回身骑到钟明身上,一边熟稔地运动着下身磨蹭,一边脱自己的毛衣。
毛衣的静电噼啪声中,钟明终于回神了,他羞赧而急切地摆摆手:“不不,这不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
印风一把扔了毛衣,弯下身吻着钟明的嘴角:“你要多久才算时间长?”
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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