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之往楼上努努下巴:“除了姚倌儿,随便挑。”
白麟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平平淡淡一笑:“改日,改日。”
林烨偷偷瞥一眼白麟,转向杜淳之:“淳姐姐,江南王成日呆在姚倌儿房里,你姐姐也不气恼?”
杜淳之绢帕拭丹唇,笑道:“姚倌儿是姚倌儿,姐姐是姐姐,左拥右抱,照顾周全,各不干涉。别的王爷府上佳丽百千,姐夫就这么两位,有何好气恼?”顿一顿,扫了常臻两眼,“更何况,情爱之事,只为真心,与男女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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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退了暑气。
被背回去的不是陈少侠,却是林二爷。
他趴在床上,闭着眼睛,抓着常臻的衣袖,笑嘻嘻咕哝:“喝狠了。”
“你也知道?”
“不过还清醒。”
常臻一瞪眼:“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清醒。”
“我没说胡话。”
“胡话没说,只说疯话。”
林烨嗤嗤笑着,烛光照亮了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常臻坐在床侧看着,心跳便快了半拍。
“陈大侠,作首诗给我听,作完了再走。”
“我作不好。”
林烨勉强撑起眼皮,“作的不好听才助眠。”
常臻无奈又怜惜,忽然间想起齐煜说的话来,心里便一沉,伸手阖上他的眼,拉过蚕丝薄衾,盖在他腰际,而后盯着天花板想了好一阵,缓声道:
“愁时杯对月,月笑未亡人。
恨极刀惊鸟,鸟送长眠魂。”
林烨依旧带着微笑,迷迷糊糊嘟囔,“花好月圆的,你这诗里又愁又恨还闹鬼,果真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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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另一侧,白麟挑亮烛火,坐在床旁,从怀中掏出项坠,盯着它出神。
透白的扇形玉坠,表面雕刻着粗糙的图案。
对着光线仔细看去,那图案却是——一片叶,半朵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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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轮明月,照亮松柏堂的窗。
一双纤手,拉开重幔,轻推开那一扇纸窗,放进来晚风清凉。那双手捧起只红褐色的陶埙,在裂纹上轻抚,随即放在唇边,悠悠吹响。
待一曲终了,江南王才披上里衣,缓缓走至他身侧,在眉间落下一记轻吻:“这是首什么曲子?从未听你吹过。”
“水乡的曲子,”姚倌儿迎上他的目光,“名字叫——《风寻莲》”
☆、第十六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林烨在树下支了张躺椅,蜷缩在上头,抱着盘葡萄,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看常臻在毒辣日头下练刀。
常臻赤着上身,长发高束,浅麦色肌肤上的汗珠,顺着背脊流淌,与刀刃一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肌肉随着一招一式的动作,勾勒出优美而紧实的曲线。
林烨眯着眼睛,安安静静欣赏,反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暗叹,真真差的远呐……
半柱香的功夫,常臻一记“鹤舞九穹”,腾空跃起,于院中几株树干上点踏,劈、扫、削、挑、刺、拨、掠、斩、突九式竭尽使出,银花狂舞,如银蛇凌空,铿锵之声不绝。复又于虚空借力,跃至树梢,骤然停住,只余双刀长吟,渐清渐散。
林烨抬头望去,只见他如鹤般单足立在一指宽的枝干上,长吁一口,双刀入鞘。
常臻低头见林烨这般懒洋洋的模样,膝一弯,无声落地,笑道:“怎么,偷懒不去淬玉斋?”
林烨咧嘴一笑,“太热。”
“就你矜贵?”常臻去井边打水,顺带数落。
林烨看他一桶水“哗啦”一声从头浇到脚,赶紧两指夹住一颗葡萄,一运劲,直击他后颈。
“嘿!”常臻背对着他,在滴答滴答的水声里听见了异样,腰身一扭,脖子一转,叼住了,满脸得意,嚼两嚼,下肚。
林烨长嚎一声,瞪着他。
只见常臻摇摇手指,“准头可以,力道不足,暗器太大,风声太响,容易露馅。”
林烨讨了没趣,扁嘴,“我要去问师父,如何才能打败你。”
常臻失笑,“就你?下辈子吧。”
“我这就去问!”
“去吧去吧,问十次一百次也没门儿。”
“哼!”这个不甘心,抓一大把葡萄塞进嘴里,站起来理理皱巴巴的袍子,跑了。另一个擦着湿发,想着他皱鼻子的模样,自顾自笑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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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上的葡萄,被林烨摘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串没长开的,青青浅浅。
炎炎夏末的骄阳,被密叶遮去了大半,只剩下间隙里透穿的,星星点点。
杜绍榕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目空远眺,时而奋笔疾书,一支竹杆狼毫,一杯清淡胎菊,纸上蝇头小楷,洋洋洒洒,已写了好几页。
笔头突然停住,他头也不抬,笑说:“出来吧,我听见了。”
林烨从屋檐上探出脑袋来,又是一声长嚎,“为何?”
“气息絮乱,步履过重,未能调息好。”
方一盏茶的功夫,竟吃了两个教训。林烨老大不乐意,磨磨蹭蹭从檐上翻下来,拍拍袖子上的灰:“师父,何时才能打败常臻?”
“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先教我一招必杀。”
“拔苗助长,急于求成,则前功尽弃,失不复得。”
“那他可有何弱点?”
“他啊……”杜绍榕回想那日短暂的交手,“除了略微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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