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麟静了片刻,淡淡道:“唐易,卸胳膊。”
唐易一愣,看看白麟,心想,坏了,主子定是急了。平日里再如何恼,也从不拿下头人开刀。再看看小兵,悲悯地暗叹一声,兔崽子,今日可有你好受的。
他弯下身抓住一侧膀子,装作瞧不见小兵惊恐的眼神,一拽一扭,“咔吧”一声,胳膊肘便冲了里面。
“啊——!郡、郡王——!”
小兵拿手掌抱住翻了个儿的手臂,满地打滚,牙齿打战,瞧见唐易跟瞧见阎王了似的,恐惧间,忽然就懈了气,脚蹬着地拼命往后蹭,而后连滚带爬栽倒在白麟眼皮底下,不要命了似的磕头,撕心裂肺哭号。
“郡王、郡王饶命!小人说,小人全都说,膀子断、断了,小人还如何、如何过活啊郡王……”
碧蜓站在一旁皱皱眉,心道,胆若鼷鼠,装什么硬汉,忒的荒谬至极。
白麟眼中亦满是鄙薄,吐出一个字:“说。”
小兵眼前阵阵发白,勉强抬起上身:“郡、郡王,这话并非、并非小人说的,是、是嗣王叫小人四处散布的,还请郡王饶过小人,饶过……”
化未落音,已眼一翻,“扑通”倒地,在众人的惊愕中昏了过去。
一旁三人大惊失色,转头却见白麟眉心深锁,双唇抿出一条凛然的直线,黑眼睛里陡然翻起滔天巨浪,看样子气得不轻,随时都可能爆发。便都不敢吱声,只相互以眼神道出惊诧,等着他下命令。
良久,白麟吐出口气,眼底已是风平浪静:“唐易,把他绑了。再去把嗣王请来,就说本郡王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唐易松下口气,利落地将那小兵绑住手脚,拖到帐中一角,出得帐外,一剑挥走围在外面专等瞧热闹的兵士,往赵瑞德帐中疾奔而去。
袁道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脱口叱道:“赵瑞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怎的如此下作?”
白麟一勾唇角,拉着碧蜓起来,慢慢走到主位上坐端。
“千竹,你怎么看?”
碧蜓道:“我瞧着没那么简单。若赵瑞德真想祸乱军心,这一计过于轻率拙劣,实在不堪推敲。
白麟轻笑一声:“正是如此。”
袁道惊得瞪大眼:“老弟的意思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使离间之计?”
白麟点点头,眼中精光闪过,将手指放于唇上,示意他噤声。
没多久,赵瑞德神色慌张冲进来,一见白麟,便躬身抱拳:“郡王,我适才听闻此事,着实惊了一跳,还请郡王明察。”
白麟抬抬手:“嗣王无需如此。”指指身旁,“嗣王请坐。”
赵瑞德在朝中的身份虽比白麟高出些许,但在军中却只是副将,需对白麟毕恭毕敬,礼数周全。他抬眼瞅瞅白麟平静的神色,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捶胸顿足叹一声,愁眉苦脸坐下。
白麟朝唐易使个眼色,唐易端起杯冷茶,扬手泼在小兵头上。
小兵打个激灵,醒了。睁眼瞧见赵瑞德,眼睛一亮,登时喊道:“主子,主子,请主子为小人开脱!”
赵瑞德闻言大惊,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小兵,高喝:“谁、谁是你主子?!”
小兵愣了愣,惊慌道:“主子,主子您昨个才吩咐过小人,怎的便、便不认得小人了?主子还说,说事成要赏小人个官做,主子大人大德,可莫要食言啊!”
赵瑞德惊得目瞪口呆,“噌”一下站起身,却又不知道站起来了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得呆立一阵,又跌回椅子里,茫然地看着白麟。
白麟捏着碧蜓新泡上的热茶,品一品,咂咂嘴,还满意得对碧蜓点点头,跟瞧大戏似的悠然自得。见赵瑞德如此,淡淡一笑,道:“嗣王莫要慌张。想来这兵士定是含血喷人,嗣王乃是正人君子,绝不会暗中作梗。”
赵瑞德稍松下口气,连连点头:“郡王英明,郡王英明。”
小兵不依不饶,窝在角落里接着嚎:“主子,主子救救小人啊主子!小人冤枉啊——!”
白麟冷冷横他一眼:“再喊拔舌头。”
小兵打个哆嗦,登时不敢再言语,面上却满是期待焦急,直直盯着赵瑞德。
白麟顿一顿,格外诚恳地道:“嗣王,在下自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嗣王,但事情查明之前,还请嗣王好生在帐中歇息,在下会派手下好生伺候着,吃穿用度,定不会委屈嗣王。”
赵瑞德心里“咣”一声巨响,转念便明白过来,白麟并不相信自己,这哪是歇息,分明就是软禁!
当即急道:“麟弟,麟弟,我、我怎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我白日里在各营巡视,清算了兵将车马,见如今只剩下不足六千人马,便为助你一臂之力,已上奏请兵支援,等援兵到了,我们便可一鼓作气,收回所有城池。我是真心为战况担忧,又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加害你于不义?”
——请兵?!
白麟手一晃,洒出几滴滚烫的茶,滴滴答答洇湿了青衫。
他盯着赵瑞德,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两句粗话——赵瑞德,你脑子被狗吃了?本郡王计划中里的奇兵还未从天而降,第三城还未来得及攻下,你他娘怎么就迫不及待要引狼入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半世操劳断高堂
常臻想,蹬腿儿断气以后,墓碑上什么墓志铭都无需刻,只写三个字便罢。
——操劳命。
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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