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小火,以防误伤军士,受伤及中毒箭的狼群则关在单独一块场中,由他亲自照看。
将士们虽纳闷为何郡王这般懂狼,也暗地里埋怨郡王之令过于严苛,但好赖打了场胜仗,便少了几分不满,一夜未合眼,也乏得紧,收拾完城门下的尸首兵器,一个个都进帐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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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密林中,一狼一人,相互倚靠。
狼眼上蒙着银色的眼罩,趴在草间假寐。
白麟卸下了银盔,漆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胸前肩头,屈着一条腿,枕在狼身上,阖眼小憩。
嘲风忽然抬起头,警惕得龇出獠牙。
白麟下意识睁眼,支起半身,却见碧蜓拨开低矮的树枝,跨过倒伏的枯树干,正缓缓走来。
一眼看罢,便又靠回去,冲碧蜓点点头,顺手在狼背上抚了几把,狼便顺从得趴回地上。
想起他与于励探了两日一夜的敌情,未曾歇息便又投入血战,便道:“今日有劳了。”
“不必。”碧蜓笑笑,靠着一棵枯树坐下,指指嘲风:“别人只养花鸟鱼虫,安少主可真养了个罕物。”
白麟微惊,看他一阵,笑道:“杀手果真是杀手,消息格外灵通,我便连辩解都省下了。”
碧蜓眼波轻转:“我还知道一个消息,郡王可愿听上一听?”
“哦?且说说看。”
碧蜓悠悠一笑,透过层层交叠的树杈,望向云间白月。
“丝缕雾湿竹伞,风软玉兰香散。萧肆懒凭窗,檐下酒空醉浅。云淡,云淡,露尽可逢君见?”
白麟琢磨琢磨,不解:“这是什么密语暗号?我只听得出是首写思情的词作。”
碧蜓摇摇头,漫声道:“并非密语,不过是叶霖叶公子作的词罢了。”说完便盯着白麟细看。
白麟一怔,“叶霖”是谁,他何尝不知?那日第一回见面,那人便以此自称。淡淡一笑,不动声色道:“是么。”
而后愈发向狼身上陷去,直要把整个身躯都隐匿起来一般。缄默半晌,才攥攥拳,强自稳住心神,问:“他还好么?”
这话他从未问过,一来是还不想叫谋士们得知其中关系,二来是不敢亲手揭开心里那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只怕一问出口,便再也忍不住,会抛下军国大事,扭头直奔爱人而去。
眨眼间便隐藏起来的消沉,却被碧蜓洞察细微的目光一丝不漏捕捉起来。本还想说叶公子身子不大好,但见白麟似是强打精神,话到嘴边便改成:“挺好。”
“那便好。”
白麟扯扯嘴角,为掩饰心绪,便垂下头,借着月光,看向沾满灰尘血污的掌心,心中阵阵隐痛。
露尽可逢君见……
如何逢,何处逢?
瞧这遍身血腥,还如何将他拥入怀中?一夜间便亲手夺去了数十条人命,烨儿若是知道了,该怎么想?恐怕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嫌恶唾弃。
其中几人看着甚是眼熟,恐怕往日也是打过照面的。可惜他们临死也不得知晓,到头来竟做了自己家二少主的刀下鬼。
杀人的心里憋屈,被杀的死的冤屈。眼睁睁看着他们濒死挣扎,满目恐惧,却又不可手软,只得狠下心来再补一枪,叫他们少受些活罪。
在这条尸骨累累的血路上越走越远,好似一脚踏入泥沼,插翅难逃。不知过个一年半载,是否会麻木不仁,对草芥人命视而不见。
天地苍黄,世事无常,人在其中,渺小如斯。说出的话绝非皆是正理,心中的执念未必都能兑现。
上回还口口声声说愿意学打仗,眼下看来,是万万不愿,再也不愿,刀架脖子上也不愿。
可不愿,又能如何?往后还不是一样要脚踏森森白骨,一步一个血红足印,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
烨儿说要救命而非夺命,可如今,却是夺了命,只为救自己。
月色影影绰绰,给巨狼披上了一层轻纱,看上去便少了些许凶狠。而那身影却显得愈发寥落疲惫,叫人不敢,也不忍惊动。
碧蜓见他人前一向淡然沉稳,眼下竟失了神,想是心伤得很了。便温言道:“你叫叶公子寻访贤士,是找对了人。”
白麟抬眼,面色已恢复如常。
“此话怎讲?”
碧蜓笑道:“他那套劝人的法子,换作旁人,实在也学不来。”
白麟纳闷道:“什么法子?”
碧蜓闲淡地侧靠在桩上,支着下颌,面朝白麟。
“以治国平天下各方游说,司空见惯,不提也罢。你可知他如何劝我?”
“如何?”
“我本不愿来,他非要与我争辩,我若输了便来,赢了便罢。”
“怎么跟打赌似的。”
“就是打赌。”碧蜓伸出跟手指,凭空点点,“他与我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与他辩‘有情人未必终成眷属’。我却低估了他的伶牙俐齿,输得落花流水,但愿赌服输,便来了。”笑叹一声,“更何况,他出银子替我赎身,还叫清渚也一并来跟你讨差事,我若再不来,岂非辜负他一片美意?”
终成眷属?
白麟勾勾唇角,面色不改,心里却是辛酸甜蜜相交缠。
碧蜓看他一眼,接着道:“若遇着顽固不化难以说服的,就变着花样的赌。有一回赌棋艺,有一回赛丹青,还有一回,竟赌的是斗蛐蛐。”
白麟想象着林烨挽高袖子、明眸锃亮,大呼小叫直要大干一场的赌徒模样,低低笑出声来。
碧蜓也一笑,心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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