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影,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看来和汪洋在火车上相遇并在同一站下车,真的是巧遇。
一路兜兜转转后,在上午八点钟的光景,他抱着一束鲜嫩的白百合,顺着人群坐上了一辆开往衡阳郊区一处公墓的大巴。在车上颠簸了四十多分钟后,他终于到达目的地。
他快速地看了一下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
他不动声色地朝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了约定地点中的那棵半腐朽的长椅,椅子周围没有任何人。
看来接头的人还没有到。高舜暗忖。
为了不显得怪异,高舜像模像样地抱着手中的白百合顺着人群朝公墓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人群的分布,想找个僻静的没人探望的墓碑,将手中的花束给放下。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发现靠近墓园最边角的地方,有两排十分简陋的墓碑,周围基本没人探望,他快速地衡量了一番,随意找了个年代看着有些久远,有些荒芜又不至于太荒芜的墓碑,草草将手中的花放下后,正准备离开,突然察觉到隔着几个墓的斜上方三点钟方向有人。
他警戒地压了压帽檐,偷眼望去,愣了一下——汪洋!?又是他?!
他很快收回视线,心里莫名有些乱和闷,就像当年执行任务中发现了自己队里出现了奸细一样的心情。他稳了稳情绪,觉得还是需要探查得更清楚些,于是他又继续定睛朝汪洋的那个方向瞧去,再这么一看,觉得好像有些蹊跷。
高舜的视线快速地挪到墓碑前方的照片上,虽然照着玻璃罩,但是照片还是有些发黄。不过这并不影响人去辨认。
照片上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唇红齿白,模样靓丽,最重要的是,和汪洋有八分相似。高舜在心里估量了一番,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墓前那个少年的神态。
墓碑前没有任何花束和祭祀用品,可能是因为他一下火车就来了这里,深更半夜也无处买这些东西。
此刻的他,正半跪半坐地蜷缩在墓碑前,没有打伞,细濛濛的小雨尽情地浇洒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睛,将额头抵在墓碑的一角,手指慢慢地描摹着墓碑上的刻字,动作很轻,像是怕吓到谁一样。
如果非要用点什么来形容此刻的汪洋,那就是悲伤。
这一刻,汪洋的整个人就像被浸在了悲伤的河流里,河水直接漫过了他整个人,隔断了他与世界的联系和交流。
即便他现在从他身边走过,他大概也感知不到。高舜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而后很快将这里的形势评估了一番,慎重起见,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墓园,走到进门前看到的那个长椅那儿,四外望了一下后,手掌在椅背上摩挲了几下,像是在怀念什么一样。
随后又朝四周围看了看,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返程的大巴,回到了市区后,高舜又倒了几趟车,换了几次装,出现在一个公园的湖边。
在岸旁站了一会儿后,一个相貌普通,个子中等的男人忽然慢慢踱步到了他身旁。
“明年的清明应该不会下雨了。”男人看着被雨点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感慨般地道。
高舜瞟了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接话:“因为哭得人少了。”
对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挑了一下,有种松了口气的神色,“真的是你。早上那会儿在墓园那里看到,我还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开始用童工!”
高舜嘴角微微抽搐。
“早上怎么回事?你被人跟踪了?”
高舜微微摇头,“谨慎起见。”
对方眼中滑过一抹赞赏,随即道:“回去也要小心。”
高舜点头,两人不再废话,交付了东西后,快速别过。
高舜又在市区里转了几轮,确信没有人跟着自己后才终于放松下来,随便找了个代售点准备买返程车票时。早上那一幕忽然蹿进了他的脑海里。
应该不会还在那里吧?高舜心中嘀咕,但还是从买票的窗口前走开,他打着伞,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下午四点不到,但天已经沉了大半。
他站了一会儿,又买了束白菊,重新坐上了去墓园的大巴。
到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地看到汪洋还在那儿,而且还保持着早上他看到他的动作,丝毫未变。整个人像被时间凝成了雕塑。
高舜慢慢走过去,将花束放到了墓碑前。
汪洋睁开眼,微微仰头,两人目光相对。
第十六章
汪洋傻愣愣地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着干爽的衣服,脑袋上盖着大毛巾。他扭了扭脑袋,窗外的天已经漆黑无比了,窗子上有雨水不停地滑过,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怎么就乖乖跟着走了呢?直到现在,汪洋心中还是有些迷茫,像是不能理解自己那一刻的动作一样。
就在他靠着墓碑,一边怨恨一边怀念地在心中与墓碑那头的女人说话的时候,高舜就忽然出现了。
而且还买了束白菊,虽然他知道躺在里面的女人根本不喜欢白菊,但是汪洋还是觉得奇特。然后他就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一半的伞遮挡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心里生出许多念头,一方面是“哈,这次看你还怎么诡辩?是你跟踪我吧!”一方面又有一种深厚的厌恶,自己在这个让人厌恶的傻大个面前简直就像被解剖了一样,什么东西都晒了出来,这在汪洋有限的生命里实在不是件让他快乐的事情。
汪洋觉得,自己起码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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