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漂亮,不光太子宠着,宫婢们也疼着,好东西里面挑精的使,内外衣衫更无一日不换,此时看着袖口一块脏污,陡生隔世之感。
齐少冲却不在乎,指了指陆旷兮:“陆大夫也没换衣服。”
陆旷兮正笑着煮一锅粥,闻言道:“你们不是要往夏州去么?从这里往北,再走二十里不到,就有一处小镇子叫做黄泥镇,倒也不算冷清,你们可以在镇上的客栈落脚,也能买到新衣穿。”
穆子石欢然道谢,三人分吃了粥和馒头,将要分手之际,陆旷兮却拉过穆子石,悄声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心思过重了。你胎里受损生来就不强健,后天虽有补气养血调养得宜之助,但近日郁结于心忧伤肝脾,恕我直言,恐怕已落下病根,往后若不放宽心绪审因施养,积得久了必损根基,甚至有早折病夭之险。”
穆子石并无讶色,只涩然一笑,道:“陆大夫,欲养生必得先养心性,我也知晓怒伤肝思伤血忧伤脾,悲伤肺惊恐伤肾,但前路多险幼弟在侧,我若不强撑下去,他该如何?”
说罢躬身行礼:“陆大夫,多谢你的良言,咱们就此别过。”
陆旷兮点了点头,只觉这孩子心机虽深本性却善,而两人一个身体单薄,一个不谙世事,也不知经不经得起这世间风霜,静立着看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远去,不觉一叹。
41、第三十九章
二十里路说不难走也难走,好在两人不急,边走边闲聊,穆子石将自己以前所见所闻的以及书里读过的一些民间琐事讲给齐少冲听,齐少冲听得津津有味又是好奇不已,问道:“子石,你怎么连一担米四百个铜钱都知道?”
穆子石道:“四哥曾拿户部的奏折给我瞧过,也给我讲过民间米面布匹的物价。少冲,要想社稷安稳,必得农商各安食货俱稳,物价忽贱腾贵定然人心惶惶,一旦民心不安,则大患将至。”
齐少冲恍然,道:“贵时抛售贱时收买,当为平准。”
穆子石点点头,却又有几分忧心:“这一路咱们既读不了书也习不得字,便是到了庄子里也请不着大儒名师,倒是耽误你了。”
齐少冲很看得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咱们行万里路,民生种种尽在眼底,这些宫里便是一辈子也学不到。”
两人正说着,小路上迎面走来一匹黑驴,驴背上跨坐着个少年人,长耳朵豆儿眼,胖墩墩的像只大兔子,原本神色倦怠,一看穆子石二人,立马挺了挺胸,小鞭子挥得嗖嗖直响,愣让驴子跑出了马的速度,从他们身边直冲过去,穆子石忙拖着齐少冲往路边躲,虽没被撞上,却被驴蹄子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齐少冲大怒,回头道:“纵……驴伤人,你这人无礼!”
那人一脸欠揍的表情:“嘿!小子说什么哪,老爷我刚买的大驴子,碰着你也是你的福气!”
说罢很鄙视的看一眼他的青布袄,擦了擦鼻头扬长而去。
齐少冲气得满脸通红,刚捞上来的大虾一样直蹦,穆子石知他吃得了苦却受不得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读过那位王梵志和尚的诗不曾?”
齐少冲嘟着嘴,道:“什么诗?”
穆子石拉着他,边走边笑道:“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那人自有骑大马的去气他,我们要是瞧见担柴汉,也很可以欺负一下。”
齐少冲正正经经的说道:“我才不欺人,但也不能被人欺。”
穆子石笑得有些讥诮凉薄:“那你迟早会被气死。咱们一路上少不得被人白眼相待,也免不了打躬作揖低头服软。”
齐少冲知他此言不虚,不由得十分难过:“为什么?”
“世态炎凉,本就如此。”
“我以诚待人,人也不会无故辱我。”
看齐少冲一脸天真的坚定,穆子石停下脚步,极认真的问道:“少冲,在宫里那些奴婢为何跪你?”
齐少冲一愕,随口道:“我是皇子,他们是宫奴。”
穆子石轻声一笑:“不对,他们跪你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皇子。”
齐少冲歪头想了想:“你说的是。”
“那你现在流落民间,没人知道你是皇子了,百姓官府自然不需要再跪你敬你,对不对?”
齐少冲点了点头。
“那么,官差不知你是皇子,你却知他们是官差,民跪官不稀奇,也许你就得跪他们,对不对?”
齐少冲脸色一变,咬牙不吭声。
穆子石厉声又问道:“对不对?”
齐少冲眼圈红了:“我不跪……你昨儿跪那个胖大婶,我就很舍不得,以后你也不要跪!”
穆子石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跪别人是不是?我也不愿意,宫里那些太监宫女想必也不愿意把膝盖骨磕在石子地上……但势不由人,你既要掩藏身份,想不露破绽,就得当自己是普通百姓。”
齐少冲默然良久,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了。”
他安安静静的站着,嘴唇因狠狠咬过颜色格外红扑扑的,眼眸低垂,脸颊的弧度阴影显得有些清冷俊俏,穆子石一看之下,蓦的想起齐予沛来,一颗心登时柔软融化,轻轻握住齐少冲的手,正色道:“但你要记住,你就算跪他们一百次一千次,你还是天家骨肉,是你父皇的七皇子,是齐少冲……别人不知,你自己却永不会忘,对不对?”
齐少冲隐有所悟,眼睛慢慢亮了。
穆子石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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