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斩立决而不必吃牢饭到明年秋后。
一念至此,也懒得垂死挣扎,只默然跪下待罪。
齐止清见他气焰全无,惊色立马去了大半勇气倍增,抹了抹脸颊的血迹,心中更是大定:“父皇,儿臣请旨,治穆子石犯上不敬之罪。”
齐谨看着他,脸色不变,声音也是波澜不兴:“知道了,你先去罢。”
齐止清一愣,忙道:“父皇,穆子石在宫中嚣张跋扈全无规矩,还……”
齐谨叹了口气:“你自去治平宫,先在殿外阶下跪一个时辰。”
齐止清瞠目结舌,奋力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
穆子石正低着头幸灾乐祸,却听齐谨温言道:“子石,陪朕逛逛。”
齐止清一张脸顿时青得活像成了精的酸柿子,穆子石忍不住微微一笑,跟在齐谨身后踏上跃波拱桥,突然回过头来,无声的做出口型:“不知进退!”
齐止清一气非同小可,咚的一声脸冲下晕过去了。
穆子石吓了一跳,忙道:“皇上,五殿下倒了。”
齐谨道:“不妨事。”
穆子石见两个身影闪出,知齐谨不可能孤身出行,自有随着他的龙朔卫照看齐止清,也就不再理会,只道:“皇上,为什么不罚我?”
齐谨点了点头:“你想挨罚?”
穆子石语塞,不愿说想,又不敢说不想,只作金人之缄。
齐谨走到桥心,停住脚步,突然道:“太傅侍讲们都说太子早慧,他日定是一代圣君……你看呢?”
穆子石一怔,忙道:“太子跟皇上一样,都是圣明仁君。”
齐谨负手微叹:“你说错了,予沛或许是个有为君王,却断断不会是仁君,他智绝深险,权谋心机都有,却略失敦厚德泽,用人如器物,一旦继承大统,江山万民在他治下,要不就是极盛,要不就是极暗。”
穆子石略一迟疑,道:“太子秉性仁厚谦诚,并非有智无德之人。”
齐谨微笑:“那只是对你如此。子石啊,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善,不为一己之好恶所蒙蔽,才能心体光明,为众生谋。”
穆子石摇头:“我不为众生,只为太子。”
齐谨默然半晌,道:“皇后说你聪明果敢,一直替少冲要你,朕却看你素日行事并不宽和,一直不曾答应……不过这样也好,不枉予沛百般维护你。”
穆子石心惊胆战,只觉皇后与齐少冲莫名其妙之极,本就替齐予沛不平,闻言心中更增恼恨。
30、第二十八章
齐谨微一叹气,道:“天下没有不偏心的父母,朕虽有九子四女,但放在心里的只有予沛一人,你道是什么缘故?”
湖面的冰霜反射出冷光,映得齐谨深外黝黯,穆子石小心翼翼道:“殿下跟我说过,父母子女也讲求缘分。”
齐谨摸了摸穆子石的头,柔声道:“你说的没错。予沛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很不好看,连哭都没有力气,但朕抱他在怀里,竟比登基之时还要紧张开心……御医说他胎里就弱恐难调养,朕偏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平安长大,不由自主只想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朕在位已二十二年,勤谨整饬爱惜民生,不敢有半分懈怠放纵,唯独对予沛,朕只想当个溺爱孩子的父亲。”
穆子石心口仿佛堵了块盐碱石,又苦又涩又重。
齐谨看向远处宫墙,道:“予沛渐渐大了,越来越像入宫前的绾素,容貌和脾气都像……朕有时瞧着他,还以为时光回到了从前,甚至会觉得看到了绾素小时候,但朕疼他比疼绾素更甚。”
“绾素刚进宫那几年,很吃了些苦遭了些罪,为了稳住陶家,杜绝朝堂上种种非议,朕都和绾素一起忍下来了,但若是换了予沛,朕这个皇帝宁可不做,也绝不能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想必绾素就是皇后洛氏的闺名,穆子石听得深感忐忑,须知帝心如海不可妄测,此刻齐谨却把海底最深处的明珠沙尘都翻出来一一示诸于己,这不啻于在自己头顶用丝线悬上一把明晃晃的巨斧,却不知他意欲何为?
当下抬头看了一眼齐谨,直问道:“皇上……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齐谨垂着眼皮,狭长凤目幽深如潭:“予沛心里舍不下你。”
穆子石豁然开朗,皇帝爱子成痴,只要齐予沛一死,定会赐自己随太子于地下。
想到此节,长吁了一口气,一颗心却陡然安稳,仿佛孤身夜路,逡巡良久终于踏上归途,如释重负,笑道:“太子殿下若登莲华妙土,穆子石亦有一座莲池,谢皇上成全。”
“是个好孩子……”齐谨凝目穆子石良久,嘴角弧度渐渐舒缓柔和:“穆勉委屈你了。”
穆子石一听这话别有意味,心念一动:“皇上都知道?”
齐谨笑了笑:“予沛的伴读,我怎能不慎之又慎?生而不祥恶煞交冲,国祚动摇天家不安……字字如刀啊。”
穆子石早已不在乎这等荒谬言语,只当清风过耳,却忍不住猜道:“清平侯忠君直言不欺帝躬,穆子瑜想必会有个锦绣前程?”
齐谨眉梢一扬:“是么?”
抬头看一眼铅云密布的天空,携起穆子石的手往回走,一边低语道:“要变天了,明日必有大雪。”
穆子石想起一事,忙道:“皇上,宫外民间,会不会有神医妙手?扁鹊华佗,都不是宫中御医。”
齐谨道:“予沛小时候,亦从民间请大夫瞧过,均不及孙鹤林。近年玉州出了个陆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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