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憎恨并不能带给他战胜恶魔的力量,只会在内心凝聚成一滩乌黑的沼泽,把他的心浸得墨黑,连带看到的所有景物、吸收的所有情绪和思绪都漆黑一团。
晚上十一时,拖著疲乏的身子回到家,似乎才刚就寝的铃生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彰季的名字。
依然馀悸犹存的彰季听到声音起了极大的反应,发现到是铃生随即扯出笑容。
「这麽晚还不睡?爸爸还没回来?」
铃生摇头。
「爸爸打电话回来说要赶工,没那麽快回来。」
在工地工作的父亲工作时间如此不定时,这是彰季之前完全没想到的。过去也在建筑业工作的父亲虽然偶尔也有晚归的时候,不过那多是陪客户的饭局,在年轻的彰季眼里根本不算真正的工作。如今,父亲每天做到精疲力尽,满身的汗味理所当然和过去的光鲜模样截然不同。
这样的父亲在在提醒彰季他们的生活今非昔比,无法再像过去那般轻松自在,自然而然使他毅然吞下自己所受的苦……
「抱歉,又让你一个人守家了。」他摸摸妹妹的头,充满歉意地说。
「没关系。」铃生摇摇头,过度体贴的微笑让彰季忍不住把她轻拥怀中後迅速抽离。
「好了,快睡吧,不然早上会起不来。」
「哥哥也早点休息。我把饭菜都盖起来在洗理台旁边。」
「谢谢你。」这麽体谅的妹妹,叫他如何不疼爱?
陪铃生直到她入睡後,彰季转回厨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已经冷透的饭菜,成串的泪珠滚滚而下。
究竟是因为怨恨自己的现状、害怕刚才碰到的情况,或是可怜自己的妹妹,他已经无法确定。他只是机械式地将饭菜送进嘴里,偶尔拭去面颊上的泪水。
避过了在外的碰面,却避不过校内的灾难。才过短短的一个晚上,四名不良少年胆大包天地夹攻正在图书馆找书的彰季,将他逼到人烟稀少的校园角落,展开一连串的暴力行为。
「松山,我们最近手头有点紧,给点钱来花花吧!」
「我……没钱。」彰季僵立原地,双眼警惕地看著正对著自己的少年回答。
「两、三千圆总有吧?」右边的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笑得犹如亲腻好友。「我们几个兄弟连今天的午餐钱都没有,现在肚子正饿得慌哪!」
「可是,我真的没有……」
月底将即,薪水尚未入袋,现在的彰季简直身无分毫,每天午餐都喝水果腹。十七岁的少年正值发育时期,哪经得了如此挨饿?他连站著都倍感吃力啊!然而,四个人仍然不相信地动手搜身,直到确定搜不到一个子儿,才叱怒自己倒楣。
「怎麽会真的一圆都没有?你该不会故意把钱藏到哪去了吧?」
「我是真的没钱……」这些人为何不相信他?他们都搜了他的身,还想怎样?
「拿这去换钱吧!多少可以换点零用来吧!」最为强壮的一人骂了句脏话,忽然出手抢走彰季鼻梁上的眼镜,镜脚险些戳中彰季的眼。
「请你们不要这样!」彰季的声量提高些许,首次对这些人显示些许恼怒,可惜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甚至有可能没察觉。
「怎样?你想要?拿钱出来啊!」手上挂著眼镜的人挑拨地说。
「我真的没钱!」
「没钱学人来上学?像你这种人反正活著也没用,乾脆死了算了!」
「对啊,干嘛不赶快去死啊!快去死啦!」
四人不停重复死亡和憎恨的字眼,甚至出手推人,将欺凌的对象围成一圈又推又拉,如同对待不具生命的木偶。连日的身心疲劳令彰季无力反抗,最後终於一个不稳跌倒在地,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这时候,一只脚用力踩在他的左手上,那种延著神经线直攻脑髓的剧痛令他无法忍耐地叫出声来。
然後,一破裂声在前方响起。
「算了,看这烂货换来的钱也不够我们塞牙缝,还你吧!」不良少年狠狠踩坏细框的银边眼镜,发出不屑的声音。
「明天交出五万来。」
「我没有……」
一只脚朝彰季肋骨踢去,痛得他身体卷成一团。
「五万,否则让你在学校玩高空弹跳!」
说完,众人满足地走掉,一路嘻嘻哈哈玩个不停,彷佛刚刚结束一个十分好玩的游戏,留下依然卷缩在土地上的彰季。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会遇到这种事?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肋骨处和左手绞痛不已的彰季双眼紧闭,冷汗直流,内心反覆询问没有答案的问题。
放学时候,铃生道别朋友,来到校门看到哥哥的身影,面带惊喜地走上前。
「哥哥,你怎麽会在这里?」这种时间,彰季不可能会在这儿出现。总是忙於打工赚钱的父亲和兄长除非学校有特殊活动或师长会,否则根本没可能在学校出现,这点铃生再清楚不过。她很快便注意到彰季包著绷带的左手,惊讶得睁大眼:「你的手发生什麽事了?」
「这个,」彰季抬起左手,故作轻松地笑说:「不小心被压到了。」
「被什麽压到了?怎麽会这麽严重?你的眼镜呢?」
「就桌椅嘛……」他模糊不清地回答。「不过只是伤到了点,还不严重。眼镜刚刚框裂了,没办法戴。」
一天之内左手受伤加眼镜报销,如果不是出自同一个原因未免太过巧合。
「哥哥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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