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檀却道:“我那时让安隐在山里蹲守了三天才抓到了一条小蛇,偷偷藏进袖中随着我一同进了相国寺结夏,我使了不少办法让那小蛇咬我,却一直不成,后来直到在腿上涂了些蜜蜡,才换来了这一口。”说着顾相檀自己也无奈地笑了出来。
“是不是犯蠢?但是当日我明知这不对,却满脑子都想着要出来,若不是你由你点破,其实方丈师傅和禅师根本早就知晓我这些小伎俩,怕是来年、再来年我都还不会放过自己呢。”
虽说的确是得不偿失的傻事,但是由顾相檀做来,赵鸢却依旧不忍念他,加之想到他当日思乡的心情和如今的处境,反而倍感心疼。
赵鸢虽努力不让这些情绪流出,但顾相檀还是自他眼中看出了些什么,心里不由一暖,笑得更深了。
只是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个,顿了下继续道:“人便是如此,若是直接由师傅和禅师来告诫我所犯的寺规,又或者直接罚我入刑堂惩处,我虽得了教训,但许是心里未必如此服气,搞不定叛心更起,做出跟过错的事儿来,丝毫达不到自省的目的,但是从你嘴里告诉我真相,师傅禅师却一句不提,这便只让我见了他们越发羞愧,以后反而再也不敢了。”
赵鸢皱眉:“所以呢?”
“所以对待有些明知是错,却还不得不错之人,未必要明面指出揭穿、截断她的所有退路,有时反而留些余地,给其喘息的机会,她在自己想通之后,只会愧疚感激,自省以报恩德。”
顾相檀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赵鸢太了解他了,心中一转,便隐隐会过意来。
“你怎么会见过她?又知晓她心中有愧呢?”难怪当日就觉得顾相檀表现奇怪。
顾相檀说:“释门寺供灯的时候碰巧见的。”
“碰巧?”赵鸢反问。
顾相檀点头:“她也在供灯,且心神不宁,你说说她会给谁供?”
赵鸢道:“她的来历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对的,而你三哥也不愿查是么?”
赵鸢抿了抿唇,片刻竟然道:“三哥……这些年太寂寞了。”
顾相檀一愣。
寂寞……
多么新鲜的词儿啊,于现下的自己和赵鸢都新鲜。
可是于上辈子的他们……又都那么熟悉。
想到曾经赵鸢在死前也如侯炳臣一般,在苦寒寥落的荒原上一待就是四年,举目无亲心如死灰,那时的寂寞和沉郁又有何人能知呢?
顾相檀叹了口气。
“总之,我们便赌上一赌吧,是好是坏,皆由你三哥自己来选。”
第39章 拉拢
这一日上朝,难得宗政帝招了顾相檀和观正禅师到了乾坤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上要为太子的婚事挑个吉日。
这还是顾相檀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在上朝时出现,穿不得袈裟,那便仍是一套素服,清清淡淡地站在右相仲戌良身边,小小年纪,不卑不亢。
观正禅师把几个吉日呈上给皇帝挑选,皇帝装模作样地琢磨了番,御笔圈下了开春初十这个日子。
“能赶上天月合德的大吉之日,也算是太子的福气了。”宗政帝喜笑颜开地朝敬国公看去。
敬国公忙低头附和。
群臣一番道喜后,宗政帝左右看了看问孙公公:“怎么不见神武将军?”
孙公公道:“将军身子不爽,这三日皆告假。”
“哦?可是累着了?又或是秋日受了凉?听说这几日将军连军营都未去,如此这般定是要注意修养。”
想侯炳臣一个身彪体健的大将军,真要容易着凉也太惹人笑话了,亏得皇帝把这体贴关怀的语意表情都拿捏了个十成十。
皇帝又吩咐了几句,还专门赏赐了不少补身子的东西给薛仪阳带去,那殷勤的姿态倒让薛仪阳的脸上都显出了几丝尴尬。
宗政帝笑得眉目平和,一边的三王和赵界也是面露关心眼带忧色,下了朝后更是一一来问,薛仪阳给全数打发了回去。
顾相檀要回须弥殿的时候,被孙公公唤住了,说是鹿澧今年上供的茶叶正好入京了,皇上想着灵佛可能会喜欢,便想邀顾相檀一起喝茶。
顾相檀自然称是,随着孙公公一起到了紫微宫,难得没瞧见太子,只有宗政帝一人坐在桌旁。
见了顾相檀,宗政帝忙笑道:“快坐快坐,这茶朕喝着不错,也不知灵佛觉得如何。”
由孙公公斟了一杯,顾相檀抿了一口,笑道:“是好茶,只是相檀在鹿澧时,师傅总教导说要俭以养德,所以平日里并不讲究这些,有茶无茶都不碍事,一杯清水也足矣。”
宗政帝点点头,叹了口气:“你师傅为官做人向来都冰壶秋月洁己奉公,的确是难得的良才,是朝中留不住他,也是朕留不住他……”
这语气里含着万般无奈和痛心,听得顾相檀忙道不敢。
宗政帝又道:“朕自认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朕有努力想做一个好皇帝,朕此生不求名垂千古,只盼得风不鸣条,雨不破块,国丰民安,兵戈无用就够了。
顾相檀垂下眼:“皇上一片苦心,为国为民,实乃天下之福。”
“唉……可是事事总与愿违,都说‘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朕却觉着,眼下这国事也同家事一般,若是处处精明,争锋相对,便只有两败俱伤,落得一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相檀再听不懂也有些太傻了,宗政帝今天就是抱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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