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噢?连这些都不知道。」元彬说。
「那你意思是说,晚上你们家的人一定都在家?」我问。
「不一定啦,有时候我爸会去喝酒。」元彬面无表情说完,又投了一次篮。我们学校里禁止丢棒球,所以元彬只好玩篮球。刚好当时灌篮高手正红,不能玩棒球对元彬来说不算太苦闷。
「除了你老爸以外,其他人都在家?」
我问完这句话以後,伯昱的脸板了起来。其实我也觉得这时候这种气氛,逼问下去不太好,但是当时我就是想逼出陈伯昱的马脚,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那麽坚持。
「当然啊,要不然要去哪里?」元彬说。
「可是我前几天晚上在撞球馆前面看到你们家的人说,那我大概看错了吧。」
元彬皱起眉头:「看到谁?」
我看了伯昱一眼,他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他八成已经帮自己编好不在场证明了,反正元彬又没有时光机,谁能一口断定伯昱哪一天不在房间里?
我知道说出真相也没用,所以临时改口说:「你啊,我看到你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元彬笑了出来,说:「最好是啦,什麽女生,你帮我介绍的噢?」
就这样,这次的调查不了了之。郭元彬太迟钝,陈伯昱又太精明,凭我一己之力实在很难抓到伯昱的狐狸尾巴,不过在那之後我就对陈伯昱有戒心了。我只是画不出事情实际的轮廓,但是我知道陈伯昱表里不一。
将近十年以後,为了写出这部作品,陈伯昱才大发慈悲地把真相告诉了我。
我没有猜错,他的确是当时的一个大咖,他偶尔在晚上溜出去见见那些小弟小妹,巩固自己的地位。全家人在看电视的时候,他就从二楼阳台爬出去,跳到後面那户人家放在一楼後门的废弃洗衣机上,回来的时候照原路爬回去。
「你有那麽爱当大哥噢,费尽千辛万苦也要出去?」访问他时,我这麽说。
「不会太辛苦,要我直接从二楼跳下去也没关系,那个时候怕人家来打架,身体练得很勤,我只是不想不小心受伤,弄得很难解释,才慢慢爬下去的。」陈伯昱说。
「啊……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麽那麽爱当大哥?」
陈伯昱笑了一下,我觉得他的笑里包含了得意、鄙视、轻蔑等等讨厌的情绪,他说:「你知道当初当不良少年少女那些人,现在在干嘛吗?可不是在帮派里,他们大部份每天西装笔挺,坐办公室。」
「所以说?」
「所以说,他们当初为什麽想当不良少年、不良少女,拜别人当大哥?他们觉得那样比较安全,显得自己比较不迷惘,自己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能力,结果呢?长大以後那段岁月还不是笑话一桩。」
「只会说人家,那你自己呢?」
陈伯昱又笑了,要不是他实在很帅,我真想在他脸上留个鞋印。
他说:「我只要说缺钱用,他们就会去凑,听话的不得了。当时我们学校根本没有黑道来吸收,那些不良学生做的事,顶多算是校园霸凌,可是他们有多入戏你知道吗?我一说要钱,他们就四处去跟兄弟说老大要钱,凑得可快了。」
什麽「顶多算是」,我一听受不了,大骂:「你这畜牲!你就为了钱噢!」
「不只,还可以扁一扁我看不顺眼的人。」
我咧差差圈圈!
「堵我那群人是不是你唆使的?」我大声质问。
陈伯昱冷静地看了我一眼,抬起头来故作回忆貌,然後说:「忘了。」
我咧差差圈圈加sān_jí!
这次访问让我更加确定,有些事只要陈伯昱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别想知道。不过我至少得到了宝贵的资料,确定陈伯昱至少从国中开始就有很多很多事瞒着元彬,大部分的事都是为了赚钱。
至於他赚钱的理由,我想任何人听了都会有种「歪邀」的感觉,然後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倒去。
他曾经翘着二郎腿跟我说过:「赚不到钱的人才会看不起钱,那是一种酸葡萄心理。你知道钱有多重要吗?就像外表一样,就像所有好用的东西一样。不管是什麽东西,人们越膜拜,它就越有力量,懂得利用这些力量才是胜利者。」
陈伯昱这疯子,为了自己的目标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过关於陈伯昱的底细,还是先在这里打住吧,等到有疑点的时候我再继续分析他的各种神经病行为,到最後大家一定会发现我说的没错,陈伯昱也是一个蠢蛋,只是蠢的方式跟元彬不一样罢了。
回到这两个蠢蛋的国中生活,虽然家里有郭爸这一个麻烦人物,但是大家对他多一点宽容,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只不过後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元彬真的忍无可忍,决定和自己的父亲宣战。
当时家里经济状况吃紧,但是有一天郭爸突然跟妈妈说,他有个朋友家里有困难,他把薪水借一部份给他了。
一开始大家不疑有它,郭爸本来就是这种讲义气的个性,会做这种事也不稀奇,再怎麽无奈,大家也不能说他什麽,但是连续几个月他都编类似的理由来搪塞妈妈,让大家很怀疑他的薪水都到哪去了。
他们家里也很缺钱啊,就算那个朋友再怎麽有困难,郭爸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四而五地帮下去吗?而且郭爸最近几个月有几天不正常的晚归,说是去跟朋友泡茶,神智清醒地回家了,比喝醉还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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