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看见莫莲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正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蹦跳着走进来。
花了一下子,十四才认出身着便服的游医师。他和莫莲手上拎着慰问品,看见余静在和十四说话,明显地顿了下。
盯着病床上的人,片刻之后,游医师才露出微笑。
「年轻人,清醒过来啦?」
「师兄!」
莫莲放开游医师,冲到了病床边,左看右看、确认十四是真的康复。另一头,余静站起身,对着两个踏进病房的人点头示意,游医师慢慢地走近,到家属休息用的躺椅旁,放下慰问品。
「小雪朵,妳都跟他说了?」
「嗯。」
他喊了余静的新名字,就好像以往他称呼那个杀手后辈。十四回来之后他也没被为难,毕竟非亲非故,他和柳齐的命运倒也不是非得绑在一起。
「还有没有哪里痛?」
莫莲在床边不停地上下跳动,十四微弱地勾了勾唇角,伸出手、在自己的师妹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莫莲马上乖下来,嘿嘿地笑了两声。
「没事了……没事了。」
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安抚。十四重复了两次,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身体轻松很多。他抬起头,不经意地对上游医师的视线,对方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依然没出声。
十四当然知道他要提的是谁,就算没见到游医师,他也会做的。
复杂的情绪交织而成,舌尖的名字有些未曾相识的陌生。被厉禹带走,那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但既然余静没有提到,或许对方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我想见见柳齐。」
道别吧,若那家伙还活着。或最少最少,了结这段因果。
章之伍拾肆 刺猬与蔷薇
章之伍拾肆.刺猬与蔷薇
1.
靠近郊区的练习场,隐藏在众多的老建筑间。如果不是熟悉路线,驾驶很容易在零碎的矮房间迷路。
午后的阳光轻柔而煦暖。取得了暂时离院的许可,莫莲载着十四来到他们都去过的场地。边缘的宽房子原本是个靶场,商家离开后,被厉禹买了下来,作为训练后辈的练习地。
「那个人啊……唉,怎么说,虽然被救过一次,但他对师兄你做的事,实在没办法让人接受啊。」
莫莲坐在驾驶座,沿路不停地碎念。她对柳齐的认识并不深,一次任务的交集,留下的也不是多么良好的印象。
「坏人。」
对于她的评价,十四不置可否,一路安静地来到目的地。莫莲把车停在练习场外,再把折叠于后行李箱的轮椅搬出来。
推他到练习场门口,并打开建筑的铁门。一楼的室内空间异常空旷,却因为少了通风扇以外的窗户而显得有些阴暗。
「我在外面等你……唔,带着这个吧。」
莫莲把自己防身用的□□塞给了十四,后者收下后,自己挪动轮椅,进到练习场。
十四一眼就捕捉到了人形,柳齐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缩在里侧的角落、也不知是昏迷还清醒。慢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便闻到了阵阵恶臭,那人的手脚全烂了,四肢腐烂后还盘旋数只苍蝇。
连捆绑的功夫都省下。有一瞬间,十四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来的目的。轮椅停在几步远外,他就那样看着柳齐。
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不过身形整个瘦了一圈,光裸的上半身看得见突出的肋骨……他遭遇过毒打,躯干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腰际的擦伤还在冒血,一只苍蝇迫不及待地落在上头,却没人挥赶。
「柳齐。」
十四回过神,把轮椅挪到角落、直到他可以碰到那人的距离。他一手抓着轮椅扶把,另一手伸出去,把柳齐面向墙壁的脑袋翻过来,接着他看清那人的脸,停顿了动作,双眼不自觉地瞪大。
他知道自己那师父一向心狠手辣,可他依然没想到他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柳齐。要不是莫莲肯定这人被关在这里,他甚至不敢确定眼前那面目全非的人是谁。
五官早看不出原状,鼻梁打断,眼眶一边红肿、一边呈现黑紫色。上下唇咬烂了不说,微张的嘴里找不到一颗完整的牙。撕裂的脸颊内卡着食物残渣,他身旁有一盆水,可水质脏成了混浊的绿黄色。
被十四的动作惊动,他才艰难地把眼打开一条缝隙。充血的眸子看见十四逆光的身影时、出现了一丝丝惊讶。但他无力起身,只能用原本的姿势倒卧在那里,轻嚅着唇,发出的音量却必须仔细听才得以听见。
「沈沧……蓝。」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你没事。」
十四没说话,只是把刚才伸出的移到他脸上。他摸到了一层触感粗糙的干涸血迹,然后也触碰到了一个相当微弱的笑。
「你没事就好。」
有些鼻酸,十四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惘然、枉然,他把手指轻轻滑过柳齐的脸,骨折的后遗症让他每一动都痛,可并不是忍不了。
他张了张口,却没能吐出只字词组。想起的是在柳齐住处的最后一日,齐南闯入前,他确实看到了那本记事本。
写满他的影子,有他自己都不记得的故事。情书多长、光阴就有多长,他和这个人的时间一直有着断层。柳齐喜欢他,在他得知时他们已互相憎恨,于是错过,今生他们不能谈原谅。
不能说原谅。那么就把唇上无话的温度用来亲吻。十四俯下身,身体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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