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才坚持到一半,这就叫坚持下来了?好意思?”
唐远气的脸一阵红一阵黑。
“儿子,爸跟你说过,人要学会思考,多思考,越是做重大决定的时候,就越要思考。”唐寅循循善诱,“爸再给你一次机会。”
唐远的心跳声跟大鼓似的,他爸知道他对那个男人的心思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唐远没有办法静下来思考,短暂的天人交战过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真没有。”
“好,”唐寅深吸一口烟,眉间笼着y-in霾,声音发寒,“好得很。”
唐远的眼皮直跳,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但是他等了又等,他爸只是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抽烟,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客厅里的气氛太过压抑。
唐远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头发也不擦了,抹把脸说,“爸,那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唐寅眼皮不抬的说,“你爸我不好那一口,从哪儿弄来的送哪儿去。”
唐远说好,“他那样儿的,只有在漫画书里才能看到,留在这里,肯定会是个被人玩弄的命运,搞不好会被玩死,早点送走吧。”
还有就是,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那人了,不然就会让我想起自己的理智跟自制力崩塌是什么感受。
唐寅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出儿子的心思,才多大年纪,那点理智跟自制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在天大的诱惑面前竟然能坚持十几分钟,最后关头靠自己的意志离开,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料,但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这结果让唐寅无话可说。
晚上的家宴结束,陈列他们带着唐远出去玩了,没去“金城”,去了别的地儿。
唐远的家教说严不严,说不严吧,又非常严,今晚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说出去都没人信。
有钱人嘛,玩的开,那肯定早早就抽烟喝酒,吃喝玩乐,胡作非为了呗。
唐远两杯酒下去,舌头就捋不直了,他垂下脑袋拿个叉子戳面前的蛋糕,把一块蛋糕戳的稀烂后就丢了叉子窝到沙发里,歪着脖子看楼下的灯红酒绿,看陈列在吧台那里调戏美女,看宋朝在旁边刷手机,用一张死人脸对着过来搭讪的女孩子。
台子上的歌手换了个人,上来的是个年轻姑娘,一把吉他和一把烟嗓,唱着她的故事。
唐远听着心里堵得慌,“舒然,我难受。”
声音并不大,张舒然却一下子就听清了,“为什么难受?”
唐远不说原因,他只是重复着一遍遍的说自己难受。
张舒然的声音很温暖,眼神也是,带着让人抗拒不了的力量,“既然难受,那就不要去想了。”
唐远把手臂横挡在眼睛上面,“不能不想,我控制不住。
张舒然看他那样,眉心蹙了蹙,只能把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叹息,“小远,那就跟着你的心走吧,不要委屈了自己。”
唐远在年轻姑娘百转千回的歌声里想,后半句话在哪儿听过来着?
哦对了,他爸也那么说过,叫他不要委屈了自己。
为的是什么事儿?
唐远想起来了,顿时如同被人摁进了冰窖里面,他打了个寒战,“我去洗手间。”
张舒然说,“我跟你去吧。”
“不用。”
唐远进了隔间里面,用手指使劲儿的抠嗓子眼,哇哇的吐完了,他扶着墙壁出去用凉水扑脸,扑着扑着鼻子就酸了。
今天之前,唐远真以为自己的身心是分不开的,结果就被打脸了。
忠诚于爱情靠一颗真挚的心,忠诚于yù_wàng却是本能。
唐远其实是恐慌的,一直到现在都慌。
尽管最后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但他还是难受,糟心。
唐远担心自己将来真的像林萧说的那样,摆脱不了身份地位给予的东西,跟他爸一样习惯逢场作戏。
以至于唐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跟厌恶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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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大宅里,破天荒的哪儿也没去,就坐在大厅的唐寅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拨了个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小远跟他几个打小在西城的酒吧里玩,你跑一趟,把他给我接回来。”
那头的裴闻靳应声,嗓音嘶哑,“是。”
唐寅问道,“你的声音怎么了?”
裴闻靳说,“有点感冒。”
“注意身体啊,小远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丢了。”唐寅换了个以前没用过的称呼,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小裴,身边的所有小辈里面,我最器重你。”
裴闻靳摩挲着手里的钢笔,指腹一下一下蹭着那个金色小龙图案,“多谢董事长赏识。”
他的语气是一成不变的平淡,只有在说话的时候,徒然收紧五指,将钢笔攥住的行为暴露了他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狂风骤雨。
唐寅点到为止,“那你去吧,把他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好。”
挂了电话,裴闻靳把手里的烟摁在一堆烟头里面,他喝了几口凉开水,嗓子还是干涩生疼得厉害,泛着淡淡的腥甜。
裴闻靳换下皱巴巴的衣服,将微乱的发丝理顺,刮了下巴上的胡渣,直到恢复成平时的一丝不苟,看不出丝毫前一刻的颓废跟暴戾,他才拿了车钥匙出门。
到酒吧时,低音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裴闻靳那身禁欲的气场释放了出去,在迷乱的氛围里显得像个不小心混进来的异类,他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上了二楼,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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