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赫的语速极快,声音却放得极低,莲兮只听得模模糊糊,点了点头。
“我要你亲口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胧赫拍了她一脑瓜,低声斥道。
“唔~”他还捂着她的嘴,叫她怎么回答……
“莲公主,你是我座上之宾,怎么……”
莲兮与胧赫站在廊前,本就心中有虚。这时冷不丁,背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女音,将两人俱吓了一跳。
莲兮回过头去,只见廊下翠石小道间,立着一位盛妆女子,后头还跟着十数位陪侍小丫头,个个模样标致,衣着光鲜亮丽。
那盛妆女子向来以自己一头及地长发为傲,最是喜欢用十二支金笄盘发,令金光碎散,承转于乌发之间。
莲兮上一次同她照面,已不知是哪年哪月的陈年旧事,若非有这金奢无比的发饰,莲兮险些没有认出她来。
胧赫一见来人,慌忙抽回手,单膝跪下身去,拱手向那金笄女子问安道:“孟章见过潞天尊君。”
莲兮回过神来,也略欠了欠身,敬了一句:“莲兮见过潞天尊君。”
那金笄女子蹙起一对尖眉,用一副牡丹彩袖半掩住口鼻,抬眼望着莲兮,许久没有说话。
莲兮这才发觉自己站在廊上,身位竟高出那女子许多,连忙走下花廊,站在碎石小道上,重新行了一礼,恭敬道:“皇女今日大寿,惊艳风采,更甚往日,叫莲兮一时惊怔,有失礼数,还望尊君……”
封潞虽是天家皇女,但莲兮与她同是尊君,名号修为皆是莲兮更高一筹。原本两两相见。她只需向封潞欠身问候一句,便已算是给足面子。这时她向封潞躬身行了好一道厚礼,封潞却视而不见,提声打断莲兮,冲着花廊上的胧赫说道:“孟章神君今日早已不是我天家内臣,若还依循旧例,对潞行此大礼,叫父尊瞧见了,恐怕要责备我不懂事,快快请起吧。”
封潞抬袖令胧赫平身,却对莲兮不管不问,任她躬着半截身子,僵立在一边。
莲兮一身绯裙淡妆,躬身时,脖颈间吊着的两只酒瓶也垂在了半空中,模样滑稽之极。
胧赫乍一起身,便见周遭气氛尴尬,有心想要替莲兮解围,出声提醒:“莲公主还……”
封潞冷哼一声,嗓音尖细道:“花廊是我天家游玩之所,你为何在此久久伫立?”
胧赫慌忙说:“臣下方才在后殿刚面见过帝尊,途经此地,见莲公主迷路错入瑶池花廊,正要带她离去。”
“你且退下忙去吧,”封潞彩袖一展,说:“莲妹妹今日是我寿宴之客,我想与她闲聊几句姐妹私话,你一个男人在边上听着多有不便。”
莲兮躬身许久,腰上早已酸疼,这时又听封潞要屏退胧赫,心中顿生不详。
胧赫自然不能违抗,只得绕过莲兮,告退而去。
他沉缓的脚步越行越远,莲兮心中叫苦不迭,却只能对着自个儿的脚尖龇牙咧嘴,直扮苦脸。
“莲妹妹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潞儿了,”封潞步上花廊,高高在上环视了一圈,才想起莲兮,忙对她说:“快请平身吧……我看你对这花廊有几分兴趣,不如随我一道在其中漫步散散心?”
莲兮跷宴偷酒在先,私闯天家廊院在后,已是错上加错。纵然她心中千百个不愿意,却也只好赔上十足笑脸,跟着封潞走入花廊。
封潞的众位陪侍小仙,皆候在廊下。蜿蜒的长廊只有她二人漫步其间,一点粉绯深裙温婉,一点牡丹束衣华贵,两厢翩动,远远看着,倒真有几分姐妹情深,携手同行的意境。
然而莲兮的右手被封潞牵着,却只觉得微微刺寒透体而来。
“今日潞儿生辰,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让莲妹妹嫌弃,才避席退到后庭来?”
莲兮胸前酒壶随着脚步一左一右地晃荡,她正犹豫着要将酒壶取下,便随意敷衍道:“三皇女盛情款待,无所不周。是莲兮喝醉了,想来后庭中醒醒酒罢了。”
“喝醉?”封潞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说:“我想也是。那些散仙闲客总爱传些有的没的,说什么莲妹妹仗着一双媚眼,在仙族之中勾三搭四好不正经,最近又缠上了我郁哥哥,大放厥词要他娶你……”
勾三搭四?好不正经?
莲兮错愕之间,脚下迟疑了一步,将停未停,却被封潞拖住手,向前猛拽了一下。
两人脚步重又相协,封潞尖促地笑了两声,柔声安慰:“莲妹妹何必惊慌,外头虽然传得有鼻子有眼,潞儿却向来是不信这些嚼人舌根的玩意。我只是有些好奇,想找个机会同妹妹促膝攀谈一二。正巧听说妹妹近日在东海闲来无事,便想索性把你请来玩耍。我方才四下寻你,没想到竟撞见你‘喝醉’了,与孟章神君在此处亲昵私会。”
第五十节 共饮长江 醉生梦死(5)
衬着富丽厚重的乌黑盘发,封潞的纤细小脸更显瘦削。她额上一点寿阳,面上傅粉施朱,妆容浓郁太过,使得五官神情略微僵硬,连带着她的笑容,也有一丝阴恻。
那彩线牡丹衣冠间的古怪笑意,令莲兮心乱如麻。她赶紧解释说:“是莲兮一时大意迷了路,与胧赫纯属巧遇,哪里有什么私会……”
封潞广袖一抬,半掩着口鼻,笑得尖涩:“呵,若莲公主果真倾心于我郁哥哥,潞儿也愿意瞒下你方才与孟章私会一事。只不过……潞儿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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