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春色,美的竟是难描难画。
皇家御辇驾临,门前下人们规规矩矩的跪齐,卫侍郎急忙迎上前,笑着寒暄:“竟然劳动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买杯茶喝,驱驱寒气。”顺手一个小荷包就塞了过来。
张太监极其客气,娴熟的道了谢,一面继续扶着卫泠上前。卫侍郎看了一眼宝贝儿子,仿佛很累的样子,暮色下灯笼烛火摇曳,映着精致的眉宇,神色间掩不住的慵倦,竟是有些楚楚动人的味道。他楞了一下,却也没多想,儿子打小就生的好,从小看到大也习惯了。
“皇上跟小侯爷聊得投缘,留下用了晚膳才放的人。”张公公笑呵呵解释,“直夸小侯爷学问好,字也好,特赏了几部绝版的宋书,并两方古墨,以作润笔。皇上还说,小侯爷到了什么志学之年——奴婢也不懂,说是要近身安排,好生栽培呢,想来不久就会有旨意过来,奴婢在此先向公主和驸马爷道喜啦!”
卫泠吓的一哆嗦,表情快哭了,抓着他爹的手臂,手指扣的死紧。侍郎大人诧异的瞪他一眼,又一阵寒暄送走了张太监,吩咐管家拾掇门庭,自己带着卫泠和两个贴身仆役们走向内宅,见没外人了,这才回过脸来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皇上青眼,督促你上进,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你哭丧个脸干嘛?”
卫泠垂着头,心里苦出黄连水,却不敢吐露分毫,嗫嚅半晌,只得小声道:“儿子……不喜欢进宫。”
卫侍郎气的反笑起来:“什么话!仕途之事,还由得你喜欢不喜欢?”
卫泠一咬牙:“非得货与帝王家才算出息了?怎见得儿子就不能经商?”
“你敢!”卫侍郎大怒,扬手举到半空中,看着宝贝儿子咬着嘴唇,明明很害怕却仍是一脸倔强的样子,这巴掌就怎么都扇不下去了。
“你……唉!”侍郎大人一跺脚,恨道“慈母多败儿!”
“我儿子怎么了?”冷不妨前头飘来一声带着责备的反问。等不及的福宁公主已经带着几个丫鬟迎了出来,恰好听见这最后一句,心里不忿,当着丫鬟们就发了声。
卫侍郎叹口气,解释道:“皇上不嫌弃他驽钝,愿意提拔,他竟然还不乐意。十五岁,不小了,还这样不懂事!”
福宁公主转怒为喜:“今日端午宴上,这么多姑娘小子们,皇上谁都没理会,特特的叫上阿泠一同走了,说是去书房考校学问——定是儿子表现好,皇上才喜欢!”
卫泠恨不能找棵树一头撞死,脸慢慢涨的通红,偏什么都不能说不敢说,抿紧了嘴唇,生怕漏出只言片语。
“好啦,今日也累了,早点下去歇着。”福宁公主瞅瞅他面色,有点心疼。卫泠向父母道了乏,青檀和澄心一手一个洋玻璃罩子风灯,服侍他一路回芙蕖院。
把服侍的人都赶出去,小侯爷把自己关在房里,咬着牙一件一件脱掉衣裳。柔软的细棉布料子内衣揭开时摩擦过胸前两粒肿胀的茱萸,竟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一看,齿印宛然。不可自持的,脸上浮起羞愤的神色,那些不堪的画面纷纷拥挤入脑中。憋了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狠狠剥掉全身衣衫,把自己埋入大木桶中。
略有些偏高的水温,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就慢慢舒展开来。身下某个一度隐隐作痛的地方仿佛也缓了下来。他握着浴巾,有些机械的擦拭着身体,却仿佛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终于有些自暴自弃的丢开手,泡在水里发起呆来。
皇帝……这是把他当玩物呢。看准了他不敢也不会出声吧。
他抹了一把脸,脸上泛起有些自嘲的苦笑。
活该,教你寡廉鲜耻,自取其辱。
他有些神经质的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第二日,替昭宁帝传口谕的太监就进了府。
“小侯爷青出于蓝,皇上爱重有加,奴婢来给公主和侍郎大人贺喜了。”来的是张德的干儿子张禄,新近升至司礼监随堂的职分,为人圆滑,未语先带三分笑,一双眼睛滴溜溜十分灵活。
“小张公公言重了。”卫侍郎一派恳切的应对着。对方是带着天子口谕而来,虽然说了不用跪听,该有的恭谨还是不能少的。
片刻功夫,换好正装的卫泠匆匆赶来聆听谕旨。
皇帝冠冕堂皇的称赞勉励了他两句,然后让他就赴中书省行走,参知政事,顺便侍奉笔墨。
卫侍郎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抑制不住面上喜色。中书省乃天子直领,内设中书令、侍郎、舍人等职,政令莫不所出。换而言之,乃是一国核心的核心,中枢的中枢。以卫泠才十五岁的年纪,即便背着侯爵的身份,能一跃而入最核心的部门,哪怕只是最低等级的行走,也是极为罕见了。须知历来大周皇帝历练皇子们,也多是从六部发派起,经验丰富了才会往中枢调。
当下,侍郎大人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来,眼角余光瞥到儿子有些木然的表情,心里暗暗着急,又不好呵斥,只得对着小张公公愈发声情并茂的抒发表达了一番,将对方敷衍的密不透风,塞足红包好生送走了。
“怎么回事!”趁着侍婢们撤下茶水果盘出门而去,卫侍郎压低了声音责问儿子。
卫泠垂下头,握着拳头,一声不吭。
“你还不愿意?”他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差在额头写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笨蛋?”
深吸一口气,侍郎大人拍拍儿子肩膀,斟酌片刻,忽然没头没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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