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的地方。
剑贴着龙延成的脸没入青石的地板之中,龙令的手紧紧地握住剑柄才令自己不会颤抖。
他迷恋着这个人……他真的迷恋着这个人!
他迷恋着他的智慧、威严、气势、威仪、才干、气质、坚强、冷漠、淡然……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不知时间,不知地点,忽然发现时已被无以抗拒地蛊惑。他试着看这个人面具之下的东西,不管是坚强之下的脆弱也好,不管是冷漠之下的温柔也好,不管是淡然之下的痛苦也好……可是将一切看得清明之后,他发现自己被这样的龙延成给捉得更紧了,刚开始只是慢慢的侵入,到后来便是丝丝密密的包缠,龙延成——不,是他自己——把自己勒得无法挣脱。
迷恋吗?
迷惑吗?
被迷雾所困扰吗?
龙延成控制了他,让他连解脱也办不到。
“我不是说了吗?你杀不了我的。”龙延成带着不知是何意味的表情推开龙令站起来,虚浮地走向床边,整个人就好像在飘,“枉我还对你抱有相当大的期待,以为你能让我就此飞升成仙,可看起来我太高估你了。你的鲁莽不够,理智不足,情感过剩,城府不深。我输得真冤枉,居然是坏在一个你这样的人手里。”
“你说够了没有!”
龙延成坐到床上,受伤的手臂上血液已经凝固,变成红黑色的痕迹。
“如果我早发现这件事就好了,”他说,“否则我绝对不会丢掉我的东西。而且我可以让你变成一条狗,一条只忠实于我的狗,我的江山必定固若金汤,无论谁也不能抢走——”
龙延成忽地眼前一花,龙令已经站在了面前,剑再次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现在已经晚了!”龙令阴郁地说,“这些都不可能发生了!你已是我阶下囚徒!你输了!”
“我没输,”龙延成笑着看他,“成为阶下囚徒的也不是我,是你。”
心在针刺一般地痛,龙令就要不能呼吸了。他快被这个人勒死了。
他要杀了他……(不能杀……)
手就这样用力,割下他的头颅……(不可以……)
让他消失……(不行……)
让他永远再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心很疼……)
他的心疾必定是把自己染上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么难受?可是不能让他消失、不能伤害他、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范围、也不愿意被他继续如此伤害……
龙令的头一阵眩晕,他转身向门外狂奔而去,尚跪在门外的仪仗慌慌张张爬起来在后面拼命地追,御林军们面面相觑。
龙延成看着龙令消失的背影,从胸中闷闷地发出了呵呵的奇怪笑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个小宫女跑到了在御花园念书的宇文姝琴身边,兴奋地喊。
这个宫女是宇文姝琴从家中带来的丫鬟,比她还小两岁。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鲜事?”宇文姝琴放下书,娴静的脸上连一丝情绪的波纹也没有。
后宫的妃嫔和宫女、太监是很寂寞的,没有什么大事的时候,连每天都一样的走路和吃饭都可以变成他们的谈资。因此只要发生一点点什么事,就会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扶摇宫,那个扶摇宫啊!”小宫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脸蛋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圆睁着,“您知道吗?今天扶摇宫发生大事了!”
“什么!?”宇文姝琴失声叫道。她手中的书滑落到了腿上,又掉下了地,扬起微细的灰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扶摇宫出事了!”自己吓到了主子,小宫女非常得意,“那个扶摇宫不是一直关押着贤王爷吗?听说今儿个贤王爷忽然用刀割自己的胳膊,差点把一条手臂给割下来呢!那些御医想帮他医治,他不肯,结果所有人都被皇上打了一百大板!你说奇不奇怪?明明是皇上把他关进去的嘛,他死了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怪罪御医啊?唉!当御医真可怜……”
宇文姝琴只听见贤王爷用匕首自残的消息,当即落下了泪来。
皇后宇文姝琴曾经是京城的第一才女,五岁时便能将《女诫》倒背如流,十二岁时所作诗文被京城内的读书之人争相传抄,且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不知有多少fēng_liú才子和名人雅士宁可挤破头也希望能够一睹芳容。可惜她竟是尚书令宇文元的女儿,侯门其深似海,平常人根本不能得见,很多人都只有望“名”兴叹的份。
当知道她被选入宫中成为皇后时,虽然也有人赞叹择她之人的眼光,但更多的人却认为,她根本不应该入宫,不该嫁给那传说中整日病恹恹的皇帝,那糟蹋了她的才学。她该嫁的应当是个英雄,或是才子,而不是权势。
宇文姝琴自己也并不想进来。后宫之深,天下间无处可比。她不缺衣食,也对权势毫无兴趣,她只想嫁给一个可以与她共同举杯对月的夫君,不是皇帝。等她嫁到皇宫之后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嫁的那个人连皇帝都不是,只是一个被另一个人控制着的傀儡。想到今后的寂寞,想到将在此深宫之中终老一生,她就痛苦得恨不能就此死去。
就在此时,她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皇帝,却控制着整个国家。那个人聪明、冷静、冷酷、其贵无比、高不可攀。那个人拥有惊世的才学,拥有野心,拥有能力……
龙!
延!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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