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我看了一圈,才见中岛台上搁有另一支手机,随着铃声屏幕不停闪烁。我走过去,一面考虑接不接。
目光方触及来电者名姓时,忽有手伸来,把电话接了。我怔了一下,看去,是赵宽宜,他瞧我一眼,讲着话,走向位在另一侧的书房。
他只是进去,靠在书柜旁,未关上门,
我默看他讲电话的身影,他又是模样清爽,装扮周整,不复见慵懒随兴。我别开目光。
这个距离听不清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但我知道是谁打来的,是fred,那英国人,他和我讲的那些再浮现脑中,差点都要忘了,他对赵宽宜抱有情思。对比当日他和我,今日感觉难能不复杂。
他指出赵宽宜对我的不同,坦白说我非无感,但始终不敢多猜,只是,那时冲动对赵宽宜剖白,我亦不能否认,是隐有一丝凭借的念头。
可虽是赌,仍旧怕,而结果如此,我如何多喜跃,明知深陷泥泞,却甘之如饴,未要挣脱。
赵宽宜挂下电话回来,我正好问阿姨泡好两杯咖啡。我对他指指冒着热气的杯子,“喝杯咖啡,醒醒神。”
赵宽宜看我一眼,眉心微皱一下,“一早就抽这么多烟。”
我一怔,抬手臂闻了一下,是真的烟味浓重。我不好意思笑笑,和他佯可怜:“还不是你,只管睡回笼觉,晾着我这个客人,也不供餐,我只能抽烟当饭吃。”
赵宽宜神情淡淡,“哦,我都不知道你是把自己当客人,那昨晚早该让你睡客房。”
他讲时,那阿姨就在一边的冰箱前整理东西,我胸中有鬼,略别扭,心底似有什么在挠挠,一时接不住这一句。
我忙端咖啡,掩一掩神情,又喝一口定定神,心中叹,从来该知道和他玩笑,一点便宜都别想占到。
正正好,阿姨开口讲话。
“先生,我走了。”
赵宽宜闻声,点了头,她亦是,也对我点一点,提了收拾好的东西离去。我见大门关好了,回头聊话。
“这个阿姨不太爱说话啊。”
赵宽宜淡道:“这样很好。”
我想到霞姐,以及赵老家的阿姨,对比徐姐,真是天差地别。当然,徐姐不会在我面前多嘴,但她很爱跟母亲聊东说西的。
“你们家里都到哪里去请来这样子的?”我笑:“也给我介绍一个,未来我搬出去,好有人做事,也能有清静。”
赵宽宜看我一眼,忽说:“她以前在外公家做事,后来结婚辞职,嫁得算不错,但过个好几年又出来找事情做,问到外婆那里,才知道她夫家不好了,小孩还要念大学,就出来帮忙赚一点。”
我怔了一下,微笑:“所以你外婆自作主张,没问过你,就帮你请她来的”
赵宽宜道:“外婆就是这样。”停了停又问:“有点晚了,出门去吃东西吧。”
我点头,“哦,好啊,吃什么?”
赵宽宜似想了想,平淡道:“y o。”
我正喝最后一口咖啡,差点没呛了。
“你哪时候预约的?”
赵宽宜道:“不是有人讲我从不用预约?就去试试,看我到底用不用预约。”
我哭笑不得,但不由要调侃:“昨天说你一句,你就惦记上,这是我不对,你千万别要强,那到现场被赶,很难看的——”
赵宽宜不答腔,就任我讲。他一面收拾咖啡杯,稍睇我一眼。那目光底下隐有笑意,看得我心头浮躁,只想和他说天气热,或者不要出门吃饭了。
二十一
自工作后,我忙,而赵宽宜更是,以往感情联络不外聊电话或用一顿饭,不像学生时代特地找去处消磨;就算有,碰面也少在假日里。
今日着实难得,可惜到处都人多,只吃饭时感受一丝宁静。
赵宽宜非玩笑,确实去了吃饭;身在米其林三星餐厅,餐点已不必论好不好吃,更在于气氛美不美好。那里一般不预约难有位子——当然,显而易见的,这一般之内未含括到赵宽宜。
因天气好,吃过饭,我提议走走,赵宽宜无意见,索性就开车到木栅,这个时节杏花开,正好赏花;路上我想了想,返程再看一回晚场电影,假日约会当算美好告终。
谁想,要看的电影未寻到,先有电话找上赵宽宜,听话意似来临时约。无论谁约,从他语气,我猜不好推托,等他挂下通话,就主动把约会作结。
对此,赵宽宜未说什么,我也无所谓计较,他不比我,人事应付复杂,多方要慎重。
送他回去,我驾车返家,已过晚上九点钟,停车场里不见父亲那辆黑色凌志。平常他出门用奔驰,有司机接送,为方便,车子直接交给司机。
父亲只到一个目的地会驾凌志。
我心中有底,进家门果然见鞋柜中少了双男仕皮鞋。
客厅的灯亮着,有说话声,我过去,只见母亲一人,原来她正看新闻节目。
母亲似看得专注,她坐在沙发里,沐在晕黄灯影下,样子更显瘦。她身材一直都瘦的,但非秾纤合度,这样的以标准来看不能算好,仔细可以说乏善可陈。
不和别家太太们比,就跟她的姊妹相较,她打扮朴素,只陪父亲应酬时,衣装颜色会穿得亮些,平常——如现在,她穿一套深蓝裙装,又盘发,浑身就余庄严肃穆,未有一分女人娇艳。
我过了一下才喊她。
“妈。”
母亲好似一惊,她看来,匆匆站起身,又彷佛才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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