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还是招摇山上的主人,仙寻都尚且如此窘迫,若是仙煦不在,难保以仙寻的性子会不被人欺负死。
想到这里,扶颂低头看了一眼仙寻的眼睛。
干净如同初生的孩子一样,严重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就连千年前见到仙寻的那一种小心翼翼和察言观色,都在这短时间内被慢慢的磨得没有了。
现在的仙寻,不开心的时候也会胡闹,并不会乖巧的一句话都不说,默默的做着吩咐的事情,做完了,就在一处坐立不安,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会被人责备。
那样子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扶颂摸了摸仙寻毛茸茸的脑袋,“阿寻乖。”
仙寻有些疑惑,可看着扶颂面色温和,又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话。乖乖的点点头之后,就又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不忘记往乾坤袋里面塞上一些精致的糕点,打算回去之后带给驺吾。
自从驺吾掌管了破军星系,位分晋升为大将军之后,忙的整天连影子都要看不到啦。
仙寻感叹一声,随后继续埋头开始吃吃吃。
扶颂笑了一下,眼角却看到一个身影出了大殿。
这里来来往往的宫婢很多,席间热闹,有谁出去了也并不起眼,只是扶颂皱了皱眉,低声和身边的烛烨说了两句,就起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和殿内的一片欢腾不同,外面已然天黑,虽然依旧是灯火通明,各色的荧光布满道路,亮若白昼,但是除了来来往往穿行的宫婢和偶尔传来的一些香气之外,就十分的安静了。
扶颂跟着前面的身影一直走着,直到走到了这浮琼屿的正中央的位置。
那里是浮琼屿唯一一座高大,用极为罕见的寒冰玉石雕刻的泅扇的雕像。
巫伢长老走的很慢。
从大殿那里走到同样位于浮琼屿中央的神像这里,起码要走上一个刻钟,可即便是他走的再慢,一点点时间不停歇的这么走过去,也都是要走到的。
他手中还拿着那柄古朴的权杖,像是已经经历了万年风霜的古木,巫伢长老视线直直的看向前方,并没有抬头看向那个其实并不算是特别高大的雕像。
他屈身坐在了白玉雕彻而成的花坛之上,一身墨色的长袍映的他的身材更加的瘦小,直到此刻,扶颂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巫伢长老究竟有多么的伤心。
即便是他已经告诉过巫伢长老这件事情的原委,即便是吞天鲸一族已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也都无法抵消得了巫伢长老那份愧对于老友的心态。
可能对于此刻的巫伢长老来说,最需要的,是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但是那个人不该是他。
扶颂抿唇想了想,也还是迈步走了出去。
灯光拉扯着他的影子变得很长,颜色却又不深,扶颂走到了巫伢长老面前,在他身边蹲下。
“阿父。”扶颂轻轻叫了一声,伸手拿过了巫伢长老手中的权杖,随后握着他的手,坐在了地上。
他们之间沉静了一会儿,随后,巫伢长老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头还是低着,“阿颂,你不知道,我听到你说,吞天鲸一族并没有灭族的时候,我有多庆幸。”
扶颂静静的听着。
“你还记得,千年之前我被离夜囚禁在黑狱之中,曾经说过。我巫族上下千万子民,绝不可能因为他而死。”巫伢长老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飘无,带着些不敢置信,“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我巫族不可能因他而死,可离夜却可能真的就是那一个契机。”
“因为那场巧合,导致吞天鲸为数不多的族民落得魂无所依的下场……”凡是被冥王剑杀掉的,无论是什么,其魂魄在这三界之中都不可能存活。
吞天鲸一族的魂魄散尽,流落在这世上的残魂,即便是夜合入世了万年到现在,才刚刚收集完毕。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那场劫难,说不定,就是因果报应。”巫伢长老感叹了一声,面上的疲惫更重。
“那天我收到了你的信鸽之后,我当然是觉得喜出望外。”他睁开了眼睛,“可之后,我又想了很多。”
“即便夜合神君将所有吞天鲸死去的残魂全部收集齐,让他们以一种新的姿态存活在这个世间,可是阿颂,吞天鲸一族依然是已经不存在了。”
扶颂抿唇,他大概是知道了巫伢长老此刻是在纠结于什么了。
可是这件事情,除非万年前的泅扇族长重新现世,否则……
现世……
扶颂顿了一下,抬起头又重新看了看那座清澈玉莹的白玉雕像,栩栩如生的老者面上的微笑都像是真人在前一样。
扶颂将手贴了上去,其中传来的阵阵强大的灵犀让他的心头一下下的颤动。
那股灵犀并无恶念。
扶颂看了看靠着花坛微微垂着眼睛的巫伢长老,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站了起来。
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口诀,双手结印不停地旋转,最后,自浮琼屿四周向着中央而来的一道道常人看不到的光芒全数的汇聚在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巫伢长老也被扶颂的举动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
“阿颂!你做什么!”巫伢长老楞了一下,随后大声的斥责扶颂,可还没有等他出手打断,就被又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烛烨给架着走到了一边。
“阿父阿父,你不要着急。”扶颂此刻不能分心,烛烨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的劝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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