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吉祥抗议的时候,青华又若无其事地收手假装这是吉祥的错觉,然后把他赶到火离身边开始上课。
吉祥上山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从爬山都喘个半死的小菜鸟变成了一根熟悉各种捷径和跟山里灵鹤作战经验丰富的胖油条,但是有一点却一直没有变:就是吉祥真正想找人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第一个想到敖白。
严格来说听灯也是一个很好的对象的,但是那只麒麟实在是神出鬼没,对比之下,总是被繁重的课业压在紫宸阁的敖白就越发显得可贵了。
所以当连敖白都不见了的时候,小猪有点茫然了。
想了半天,吉祥才想起来敖白曾经给他捎的信,敖白似乎特意跟他提过不来上课的事情。
哎呀呀。吉祥有点不好意思了,被白脖子的事情一搅合,吉祥除了死命撒娇圈地盘以外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敖白说要去地府,在吉祥印象里地府还是蛮有意思的,他是去玩么?
吉祥最近都是敖白带他出谷的,现在敖白不来了,火离向来是在散学的钟声响起的同时最早迎接自由之光的,他和谷里的灵鹤矛盾在天长日久的积累中已经不可调和了,现在问题就来了——他该怎么把自己弄出去,好下山回家去?
吉祥蹲在一座九曲桥边看着谷里的白雾发了半天呆,然后决定去纠缠一下青华。
不过青华不在。
“师傅 ̄”
“师傅 ̄?”
吉祥站在竹楼前的草地上,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吉祥一直被养得很健康,看他嚎的时候响彻天地就知道他是一只中气十足的小猪,他叫得连竹林里都有回音了,连只鸟都没飞出来。
吉祥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心想要是来接他回去的人等不到他,九蒙会不会想到要上山来找。
不过这样的话他一定又要被九蒙训叨半天,吉祥忧郁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吉祥。”
吉祥专心地预想九蒙瞪眼睛的模样,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他。
“有什么急事找青华?”早上的怪人站在他身后,见他回头,和熙一笑:“很远就能听见。”
“我师傅呢?”吉祥爬起身,认真地拍拍膝盖和屁股。
那人比了个手势。
“谷底?”吉祥失望了:“他什么时候上来?”
青华平时是不许他们擅自下谷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告诉我找他有什么事情,我就可以带你下去找他。”那人弯腰和吉祥平视:“怎么样?”
“我不认识你。”吉祥立刻拒绝。
九蒙的启蒙教育还是很成功的,陌生人的话不能信,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拿,不论说什么都不能跟陌生人走!
那人刹那间又变了几个表情,既惊讶又感动——还有和早上一样莫名其妙的伤感。
不过他仍旧是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我认识你,你叫做吉祥。”
吉祥看着他,不说话。
“我叫做壶。”那人说:“你看,我认识你师傅,你肯定认识你师傅,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
九蒙的教育里只包括了要离陌生人远一些,却不包括陌生人的具体定义——不认识的就是陌生人,可是后来变认识的还算陌生人么?
壶安静地等吉祥思考。
“你的名字真是奇怪。”吉祥终于下了结论。“好吧,知道了名字就不算不认识了。”
……也许九蒙的教育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方。
壶笑了:“现在能告诉我找青华有什么事了吧?”
“我想找师傅带我过去。”吉祥朝山谷对面比划:“我和那些胖……嗯,灵鹤们合不来,现在过不去了。”
壶站直身子,看了看山谷对面。
“你现在可以带我去找师傅了么?”吉祥催促他:“我要赶快回家,晚了九蒙要以为我在路上玩耍了。”
“你有一只小葫芦。”壶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吉祥眨眨眼。
“那只小葫芦能飞吧?”壶伸手轻轻点了点吉祥的胸膛。
呼噜突然在吉祥的衣服里翻腾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吉祥瞪他:“我放在衣服里了,这样你也看得见么?”
“我不用看也能知道。”壶收回手。
“在山上呼噜不能飞。”吉祥给壶做科普。“不然我早就回家去了。”
“原来如此。”壶笑了。“你很喜欢葫芦么?”
吉祥点头。“呼噜是我的宝贝。”
“不用去找青华了,我送你过去,”壶伸出手。
“你有翅膀?”吉祥探头探脑,想看看壶的背后。
“没有。要不要过去?”壶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吉祥想了想,也伸过手去。
壶的手心有令人惬意的温度,他轻轻拉着吉祥走出竹林,踏上石桥下的小码头。
“迈步。”壶对吉祥说,眼前是飘渺的白雾,底下是看不见底的千丈山谷。
但是壶的声音有一种令人不能拒绝相信的力量,壶率先踏出一步,稳稳地站在看似虚无的白雾里。
吉祥用脚尖踮了踮,碰触到柔软的枝叶。
壶带着吉祥一步一步从空中走过,雾里有若隐若现的绿色。
“有一座桥!”吉祥低头去看。
“我刚刚搭的。”壶神秘一笑。“不过只能走一次,明天就没有了,可不要傻傻地自己又来找。”
壶把吉祥送到坚实的土地上,自己站在雾里,并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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