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你是真心悔过?”
赵七连连点头:“你若是不解气,可以把你爹找来,我给他磕头也行的。”
“我又不是你,没兴趣看人磕头。”汤良不耐烦道,“若说那件事,赵老爷差人赔礼道歉,你又被岳少侠当场教训,其实也够了。你要是想积德,还是找别人去吧。”
说完,他就端着木盆离开,留下赵七一个,呆呆注视着并不平静的水面。
这是……被嫌弃了,还是被原谅了?
赵七想不明白。他慢慢将洗干净的碗摞在一起,看到最上面那只积了些水,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好像盛放了一整个天地。
第90章
收拾完东西之后,汤良说家里的米面不多,要去附近的明水镇上采买,并让赵七跟去帮忙。正巧赵七还没消气,不想同岳听松说话,就找了块头巾包住脸,撑着根棍子上了路。
两人沿着大路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来到并不算繁华的明水镇。赵七留心观察,没发现赵府中人活动的迹象,也就稍稍安下心,一瘸一拐地帮忙拎东西。
汤良在集市上买了不少吃的用的,还顺便将赵七带到药房,请大夫给他看了看扭伤的脚腕。那里红肿未消,所幸大夫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赵七松口气,又哼哼唧唧说自己腿疼走不动。汤良磨磨牙,便去镇子另一头租骡子。
赵七在药房里略坐了坐,远远看见街那头聚集了一群人,隐约有叫骂声传来。听人说是一嫖客和一窑姐不知因何当街对骂,他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跑去围观。
虽然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他最喜欢看这种热闹,因为能听到好多骂人的话,回去之后就可以变着法地骂赵六他们——过去他一点不会骂人,被欺负得狠了也只会用“无耻”“放肆”这两个词来回乱叫,自从发现了这一番天地,他常常能将挤兑他的人反骂得哑口无言。
这次也一样。虽然不必再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可习惯却不是那么好改的。赵七津津有味地听着听着,冷不防一句话闯进了他的耳朵:“你这千人肏万人骑的烂婊子,脏成这样,白给嫖都不要,老子还硬不起来哩!”
好似迎面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脸上,赵七眼眸一黯,心里一阵阵针扎似的疼,半天没缓过神。
他没心思继续听了,失魂落魄从人群里踉跄着挤出来,撞到别人身上也没注意,摸回药房,坐在门口浑浑噩噩地发呆。
直到汤良回来,把赵七跟买来的米面油盐一块堆在板车上,用雇来的骡子一起拉回家,他也没再说一句话。
回去之后,赵七默不作声地干完了活,就窝到杂物房的那张小床上,自顾自想起了心事。
岳听松明明说过不嫌弃的。赵七又一次安慰自己。在这种事上,他从来不会撒谎。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肏自己呢?
虽然亲吻和拥抱已经很舒服,可赵七依旧克制不住地想进行更深入的接触,他渴望得脑子和心都成了一团浆糊,直到现在才察觉到那些异样。
仔细算来,岳听松不再同意跟他欢好,就是自从他说了自己的过去之后。昨天晚上,岳听松大多时候是让他自己来;今天更是连碰都没怎么碰,只用筷子玩了玩。明明已经起性了,却依然不愿进入他的身体,连舔舔都不行。
或许岳听松并不是嫌弃那些经历,只是单纯觉得他已经被那么多人干过了,忍不住倒胃口也说不定。
将心比心,如果赵七知道岳听松曾经跟别人胡天胡地过,他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的。更何况,他被那些人玩的时候,简直是丑态百出,连个人样都没有。
赵七抱住膝盖,忽然想起那件被自己弄脏的貂皮大氅。
明明是岳听松送给他的,刚刚到手还不到一天,他都没捂热乎,就被赵五和赵三压在上面轮番肏弄。乱七八糟的液体把柔顺光泽的纯白皮毛黏糊成一团,他心疼地擦了好久都弄不干净。
那件衣服也很无辜,价格昂贵,意义非凡,赵七即便现在都十分喜欢。可那天之后,他就把它丢在箱子底下,连看也不愿意看了。
这么一想,赵七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必去勉强别人?就算岳听松真的嫌弃他,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的。
——然而,就算是想通了,也没有让他变得更好受一点。
赵七将头深深地埋下去。他并不因此而怨恨谁,也不再生岳听松的气,只是觉得难过。
非常非常难过。
第91章
赵七叹了几口惨惨戚戚气,落了几滴凄凄切切泪,伤心好半天,摸摸肚子,就觉得饿了。
此时天色渐晚,他走出门外,但见暮色四合,残阳已没,最后一缕炊烟从烟囱里慢慢散出去,飘来一股浓郁的肉香。
那小子炖了肉,居然也不来叫我。赵七更加悲伤了,立刻马不停蹄跑去厨房,打算先吃个肚饱,等有了力气,再回去继续伤心。
不料刚进厨房,岳听松正站着跟汤良说话,见他进来,回首喜道:“正要去叫你。听汤良说你们走了很远的路,今日很累么?”
“我……”赵七张张嘴,半晌方讷讷道,“我休息够啦。你怎么下床了,伤口要不要紧?”
岳听松顿了顿,将手里的碗筷递给汤良,回头冲赵七意味深长地一笑:“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个笑容实在是有些莫名,赵七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琢磨,连嘴里是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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