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幽长叹一声,忽然将叶月珊紧紧地搂住。
“我不该让你独自出城;我不该以为这个世上还有人会真心对我们好;我不该相信你的那些信……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发现……早一点的话……”
他哽咽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疼得再说不下去。
叶月珊知道真相无法掩盖,她伸手,轻轻拍抚着弟弟的脊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姐弟二人来到后进院落里的一间厢房中。
这里就是叶月珊的住处,还不到她从前闺房的一半大小。除去角落里的小木床之外,唯一的东西就是一张木桌,上头立着半截白蜡烛。
陆幽既心痛又气愤,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让你住在这里的?!”
“到秦家之后的第三个月。”
事已至此,再不必隐瞒。叶月珊首先要求陆幽冷静,然后才将这些年来的点滴娓娓道来。
当年,叶月珊躲在棺材里出了诏京南城门,辗转来到柳泉投靠母舅。开始的几个月,在秦家的生活还算得上平顺。她和秦家的家眷一样住在独门独户的小院里,吃穿用度也大致公平。
然而秦家夫人却是一个多疑且擅妒的女人,虽然嘴上不说,内心却对月珊这个年少美貌的表侄女充满了敌意。
她表面上差遣了一个丫鬟服侍叶月珊,背地里却监视着叶月珊的一举一动。甚至就连她每日与谁见面,说过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叶月珊投靠秦家时随身携带着一些盘缠。她每月都会主动拿出一些来作为寄居的费用。然而数个月之后,盘缠慢慢用尽,吃穿都得倚靠秦家供给,自然处处就要看人眼色行事。慢慢地,秦夫人的冷言冷语和指桑骂槐变得越来越露骨,而秦老爷也装聋作哑。
月珊倒也不是没有骨气,曾经想过请丫鬟们牵线,替外头的人做些刺绣女红赚些银两。然而事情传进了秦家老爷夫人的耳朵里,却认为她这样做摆明了是在讽刺秦家刻薄寡恩。几次反对下来,叶月珊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然而,命运的大转折却是在一年多之后。
“哎……还是先说说你的事罢。”
叶月珊停了下来,低头着掩饰眼底的悲伤:“你是怎么进到秦家来的?舅父他们知不知道?”
陆幽当然是有备而来,于是解释说自己这些年在纸笔铺子里做学徒,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从天吴宫来的侠士,学了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正巧这几日侠士师父要来柳泉城,自己便也跟着过来与姐姐见面。
叶月珊听得半信半疑,却又实在参不透事情的真相,也就只能拉着陆幽的手,反复确认了他身体康健,这才勉强定了定神。
陆幽趁机追问:“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家怎会将你当婢女使唤?”
“哎,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
叶月珊秀眉微蹙,思忖再三还是开口道:“那一年,舅舅从江南东道跑商归来,他说……爹与娘流放的地方遭遇了海寇,他还特意去看过……许多尸体在海边排成几排,爹和娘……都在里头……”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陆幽:“佐兰,我们的爹和娘,都不在了……”
陆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然而看见姐姐悲戚,他也依旧不免悲中从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母舅的这番见闻,倒也从侧面印证了唐瑞郎之前的话。
不,现在还不是去想瑞郎的时候。
事实便是如此——在得知叶锴全夫妇往生之后,秦家人对待叶月珊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改变。不仅将她赶出了独门独户的小院,甚至还让她做了堂弟妹的丫鬟。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会生气,其实我倒已经想开了。至少秦家收留了我,而没有没有报官,也没赶我走,还供给一日三餐。一般的人想要得到这样的温饱,不也应该拿自己的劳作来换吗?这对我来说,或许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叶月珊轻笑了一声,却依旧抹不去眉宇之间的忧愁。
她越是这样说,陆幽就越是心疼。
“可爹和娘亲将你抚养成人,教你琴棋书画,不是为了让你成为别人的丫鬟。你原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找一个门当户对,配得上你的男人做夫婿……”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在信里提起过的那王公子……他究竟是真人,还是你写来骗我的?”
“不,那是、是真的。”
叶月珊苍白的脸颊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羞红:“不过,并没有所谓的谈婚论嫁。他就是常到秦府来的一位富商,至于其他……都是些捏造出来,让你安心的。”
姐弟连心,陆幽当然看得出叶月珊的言外之音,可这只能让他更加地担心。
“姐姐,跟我走吧!”
他用力抓住叶月珊的手:“我现在有能力养你,让你衣食无忧。跟我走,比留在这里看人脸色要强一万倍!”
“跟着你,回京城?”
叶月珊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可最终还是摇头:“柳泉城里风平浪静,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京城虽然有你,可是天子脚下风云变化……我再不想过当年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不会朝不保夕!”
陆幽摸着叶月珊双手上的薄茧,急切道:“回京之后,我会给你安排一间院舍,安排好你的吃穿用度,请婢女来服侍你……”
“可你一个字画店的学徒,如何做得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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